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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群英:第七十五節—危機四伏

嚴世蕃冷冷的看着黃光升,「黃大人就先讓我捉拿這四名闖入嚴府的人,亂闖首輔府可是大罪來的﹗」也不理黃光升,說了聲:「動手吧﹗抗拒者格殺勿論﹗」

眾侍衛領命紛紛揮刀圍攻四俊,一時間刀光劍影,已有三名侍衛被劉雲峯和陳道中所傷,倒在地上。

劉雲峯料不到嚴嵩父子視皇法如無物,嚴府人多勢眾,而且他們也不想傷及無辜,邊戰邊退出宴會廰,游之進的鐵扇和宋章行的鼠尾棍快速擊到兩人,只是到底武器殺傷力不夠强,只令侍衛暫時却步。

嚴世蕃没料到四人武功如此高强,向身邊侍衛吩咐一聲,很快有多名身穿黑衣的漢子由一處密室走來,加入了戰團,他們手持的竟是鋒利無比的日本武士刀﹗

這群黑衣漢出刀狠毒,招招奪命,「四俊」心下一驚,這些黑衣人身材較為矮小,又使用倭刀,嚴嵩父子居然囤養着一群日本刀客,他們想作反嗎﹖

宋章行一個不留神手臂被刀削中,血流如注,陳道行右肩也被利刀割傷,要不是劉雲峯、游之進手快將刀格開,他可能受傷更重﹗

由於劉雲峯給四名錦衣侍衛糾纏,對付不了黑衣漢,游之進、陳道中很快身上被劃出幾道口子,衣衫濺滿鮮血。

這群黑衣漢來勢兇兇,幸好此時丘玨四師徒及時擊退園中錦衣衛,過來助陣。 劉雲峯和丘氏兄弟對日本刀法深有研究,三人出招較日人更快更狠,方才劉雲峯被眾侍衛纒住發揮不出效果,現在和他們一齊並肩作戰,形勢登時逆轉﹗

前後四名持武士刀的黑衣人已被他們一一撃倒地上,當中一人死前雙目圓睜,完全没料到劉雲峯如何出招,只見劍光一閃,頭頸就被削中,自己手中利刀仍然高高舉起,人已倒在地上﹗

宴會廰佔地頗大,但刀劍無眼,一眾賓客早已嚇得瑟縮在一角,有些膽小的躲在枱底動都不敢動,只有一些膽子大的站在遠處觀戰。

李洛和張鎮遠聯手對付錦衣侍衛,可到底他們實戰能力不足,很快身上都掛了彩﹗四俊等見嚴府侍衛眾多,不想戀戰,一眾侍衛那肯放過,將他們重重包圍。

擒賊先擒王,宋章行早已看準嚴嵩位置,不過他身邊有多名侍衛護住不能靠近,他心念一動,悄悄對李洛和張鎮遠道:「借我棍上之力飛越過去,想辦法擒住嚴嵩﹗」

李洛會意,見宋章行奮力將棍向前搠來,脚尖一點躍上棍上,乘宋章行一揮之力騰空翻了個觔斗越過兩度重圍,持刀直撲去嚴嵩處。

宋章行見這招使得,朝張鎮遠打個眼色,鼠尾棍又向前搠去。

嚴嵩驟見一人如巨鳥般向自己撲來,危急中將身旁一名大臣往前一推,自己向後急逃。

張鎮遠早已借宋章行之力飛躍過去支援,未等侍衛反應,雙脚連環踢出,將一名侍衛和嚴嵩推前的大臣踼倒地上。

他正要隨李洛同去追殺嚴嵩,但見十數侍衛嚴密保護住嚴嵩,無從落手,驀地聴到有人沉聲道:「脅持趙文華也一樣﹗」

聲音低沉,不知發自何處﹖心中一凜,「原來倒在地上這個狗官便是趙文華﹗」長劍一指,直指向趙文華咽喉﹗

趙文華腰眼被踢中,早已痛得滾倒地上。突見劍光閃動,一把利劍已伸至自己咽喉處,頸皮被劃破,劍尖已有血滴出,眼前一陣發黑,差點暈倒。

張鎮遠知道父親為這狗官所害,恨不得一劍殺了他﹗可是師父和各前輩仍未脫困,一定要想辦法離開此地,於是大聲說道:「趙文華在我手中,如不停手我便殺了他﹗」

他聲音宏亮,徐瑩聞聲已知是心上人張鎮遠,連忙悄悄走去暗處在旁觀戰,忽見有持刀侍衛移近張鎮遠背後施襲,忍不住尖聲叫起來:「有人偷襲﹗小心﹗」

張鎮遠看不清楚徐瑩位置,但已快速反應,一個旋身,長劍揮退偷襲者,劍尖仍然指住趙文華咽喉。

那名施襲的侍衛以為避過張鎮遠一劍,仍未出第二刀,已被回身過來的李洛一刀了結,鮮血直濺在趙文華臉上﹗

趙文華嚇得臉無人色:大叫道:「嚴大人救我﹗」

嚴世蕃鐵青了臉,他才不管趙文華死活,正想指揮錦衣衛追殺來人,徐階走上前勸道:「救同僚要緊﹗這群江湖漢成不了事的﹗」

張鎮遠一聴他的聲音,便認出正是剛才提點他脅持趙文華的人。

嚴世蕃無動於衷,嚴嵩驚魂甫定後知道來人真的敢殺趙文華,當下揚聲道:「大家住手﹗」眾侍衛死傷無數,聴這話紛紛停了手中刀劍。

黃光升方才見場面混亂,怕夜長夢多,早已暗中命捕快將十名假扮僧人及挑夫的白蓮教人綑綁住,乘亂偷偷押走了。

他知道今回證據不足,很難和嚴嵩抗衡,亦無法板倒嚴嵩兩父子,但捉拿白蓮教人朝庭會有奬賞,也可順便讓大理寺嚴刑敲打一番,從中或可得到些有用證據,來嚴府一趟也算師出有名,嚴嵩父子就算惱怒也奈何不了他﹗

張鎮遠一手將趙文華拉起,以劍架着他的頭頸,李洛持刀在旁護住以防有人施襲,汝寧四俊和丘玨、丘玉同時走出花園迫近圍牆處。

嚴世蕃並没有下令黑衣漢停止追擊,這群日本刀客只聴令嚴世蕃,他們持利刀步步進逼,李洛向張鎮遠打了個眼色,低聲道:「看準嚴嵩所站位置﹗」

二人心意相通,突然同時出手,一把抓起趙文華腰帶,將他高高舉起,迅即用盡全力將他朝嚴嵩方向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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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群英:第七十四節—戰雲密佈

宴會快將開始,宴會廰面積很大,樑柱上掛滿大紅燈籠,照得四周如同白晝。廰中設有一舞台,先是一群舞姬載歌載舞表演,繼而十數名樂師作絲竹演奏,嚴世蕃朝父親微微點了點頭,暗示一切部署好,對陸皓南說道:「各位請入席吧﹗陸大人,請坐首席。」

大家正互相謙讓,忽見管家匆匆來報:「有三位來自西域的上人帶了三箱賀禮到訪,向老爺賀壽。」

嚴世蕃道:「請他們進來﹗」管家走出後不久,即帶了四名頭戴僧帽,身穿黃袍的僧人到來,帶頭的僧人朝嚴嵩深深一揖,笑道:「在下等來自西域,我們的族長羿韃靼久仰嚴首輔大名,在下等奉命送來賀禮向大人祝壽,望大人笑納﹗」

他們身後還有六名身穿黃袍的挑夫,分別抬來了三個檀香木箱進來。

嚴世蕃瞧了一眼賀禮,對身旁侍衛道:「三箱賀禮着他們抬去偏廰吧﹗」

六名挑伕正要抬走檀木箱子,突然聞得宴會廰外人聲喧嘩,管事速速來報:「刑部法司黃光升大人帶領了十四名捕快到來,說要來捉拿白蓮教妖人…」

嚴嵩怒道:「何人如此斗膽,敢來嚴府拿人﹗」

嚴嵩和這位刑部法司黃光升向來不咬弦,那班清流士大夫早已計劃對付他,只是苦無有力証據。他只知道一群江湖漢要來打刼寶物,而他們早已作出部署,没料到這名刑部法司竟會這個時候到來,他沉了沉眼,朝兒子低聲道:「都安排好了吧﹖」嚴世蕃點了點頭。

嚴嵩話剛說完,黃光升已領着捕快風風火火的走進,先向嚴嵩行禮,說道:「下官拿到線報,白蓮教人混了進來,意圖用寶物行賄大人。」指着黃袍僧人,「就是他們﹗」一聲令下,捕快立即上前將十名僧人和挑伕圍住。

四名僧人臉色大變,皆因為首的呂老十臨時稱病没有同來,似乎早料到事態有變。

嚴世蕃臉色鐵青,厲聲道:「黃大人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我父親壽宴上搗亂,你知犯此罪的後果嗎﹖」

黃光升早已對嚴嵩兩父子貪污罪舞弊之事恨之入骨,聴得丘玉說出白蓮教妖人行賄的情報,心想今回人贜並獲,大概可以鐵板釘釘的入到他們罪了,所以没有理會嚴世蕃,命人去打開挑夫抬來的檀木箱子。

嚴世蕃没有阻撓,木箱一打開,哪裡有什麼金絲帳、卵龍壼等珍貴寶物,全是西域的尋常布帛、茶具和一些青藤紙張,一點都不名貴。

黃光升和在座賓客都非常錯愕,因為大家都知道嚴嵩父子平時幹了不少髒活,貪污受賄是出了名的,但檀木箱內的東西,只是一些不太值錢之物,就算在座賓客送的賀禮不少都較之名貴,如何可以當作罪證﹖

黃光升心頭狂跳不止,丘玉明明實牙實齒說出妖人向盜墓賊買下盜墓所得寳物,並得嚴嵩同意在他壽辰設宴時送過來,怎地木箱中變了這些東西﹖他對丘玉所言開始有點動搖了。

嚴世蕃冷冷的道:「黃大人,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黃光升內心急得不行,正思量對策,忽地一隻軟鞋夾着一股汗酸臭味由窗外擲了進來,竟是向着嚴世蕃迎面打至,勁道之大簡直匪夷所思﹗

嚴世蕃和身旁待衛全神灌注在黃光升身上,一時未及防避,整隻臭鞋已打至嚴世蕃臉上﹗嚴世蕃雖然没有受傷,但被臭鞋打臉登時令他怒火大熾﹗

侍衛走過去打算拾走軟鞋,一名家丁匆匆奔進,見到軟鞋,喜道:「鞋是我的﹗我的…有人搶了我的鞋﹗」没有看到嚴世蕃臉上怒火,快手恰起鞋子打算穿上,却驚訝道:「鞋裡有張信箋﹗」隨即將箋紙拿過去遞給嚴世蕃。

嚴世蕃厭惡的避開,那股酸臭鞋味讓人聞之作嘔,喝令道:「打開讀出來聴聴﹗」嚴嵩想阻止已來不及。

家丁四五天没有洗脚,自知信箋沾上臭味頗為難聞,於是拿起紙箋朗聲讀起來:

飛來五色鳥,自名為鳯凰,千秋不一見,見者國祚昌,

響以鐘豉坐明堂,明堂饒梧竹,三日不鳴意何長。

晨不見鳯凰,鳯凰乃在東門之陰啄腐鼠,啾啾唧唧不得哺;

夕不見鳯凰,鳯凰乃在西門之陰媚蒼鷹,願爾攫肉分遺腥。

梧桐長苦寒,竹實長苦肌,眾鳥驚相顧,不知鳯凰是欽鴀。

嚴嵩聴得臉如黑炭,這首詞明顯借五色鳥來嘲諷他﹗嚴世蕃更是怒不可遏,命令眾侍衛:「誰人斗膽來此搗亂,給我捉拿反賊﹗」

說話間外面已傳來激烈打鬥聲,原來一眾埋伏的待衛和闖進來的汝寧四俊和丘玨四師徒打了起來。方才那隻臭鞋連信箋就是游之進的手筆。

宴會廰中賓客聴聞外邊打鬥聲好生驚訝,有女眷早已嚇得花容失色,徐瑩依乾爹吩咐,將徐夫人一手拉到不顯眼的位置藏起來,以防萬一。

嚴世蕃安撫大家:「没事的,只是些鼠輩而已,府中守衛可以應付。」

没料到話口未完,劉雲峯已持劍躍了進來,隨後宋章行等亦跟進。

其實汝寧四俊一來到即遭嚴世蕃的精銳錦衣衛伏擊,劉雲峯其實並不完全相信張邦,故亦有作出防備,果然一進嚴府即被侍衛包圍,四人沉着應戰,没多久丘玨四師徒趕到,劉雲峯說了句:「這裡交給你們﹗」隨即持劍進去宴會廰支援黃光升。

四人一進大廰,嚴嵩身邊待衛未及出手阻擋,宋章行即飛身躍前將一名挑伕一手抓住,揚聲道:「這些不是番僧,是白蓮教的妖人﹗」對黃光升道:「黃大人,此人名張邦,是白蓮教頭目呂老十的副手,你將他交給大理寺潘大人敲打、敲打,便知道這群白蓮教妖人來嚴嵩府中所為何事﹖」

黃光升正愁没罪證收拾嚴嵩,一聴宋章行指證,繃緊的心即時鬆了下來。心中微笑:潘大人定能敲打到他們招認為止﹗

張邦没料到自己在臉上塗了灰炭,將僧帽拉低扮作挑夫作掩飾,仍會被宋章行認出。他可不知道宋章行在江湖上被人稱作「泥人王」,認人的本事非同凡響,怎會浪得虛名﹖

張邦被制,頓時臉如死灰﹗他清楚大理寺潘宗山素來以敲打罪人招供聞名,所用刑罰匪夷所思,走進去的人不死也得脫層皮﹗

他之前被游之進强餵毒藥,但猜測他們只想嚇唬他,因為以汝寧四俊在江湖上的名望是不屑對人用毒的,他要賭這一鋪﹗

張邦不知他們去嚴嵩壽宴的真正目的,料想與三箱珍貴寶物有關,他將丘氏兄弟及四俊會去嚴嵩壽宴之事告知呂老十,呂老十半信半疑,為免替虜酋做的事功虧一簣,漏夜帶同消息去找嚴世蕃商量,呂老十也是料想這些江湖人士覷準了這三箱珍貴無比的寶物,故建議將箱裡的寶物先換掉,等嚴嵩作好準備對付這群江湖中人。

嚴世蕃做事剽悍,着呂老十先將三箱寶物運去他的親信牛信的家裡,並將不值錢的東西更換了送過來,他自有方法對付他們。

嚴世蕃自小錦衣美食高高在上,無視民間疾苦,從來都輕視這些江湖中人,視他們如同賤民。因為在他心中,做官才能刮到錢,好端端的人不去考取功名,做個文官或武官,却在江湖闖盪,定是一些上不得枱面的烏合之眾,只要他一聲令下,要剿滅這些江湖莽漢實在易如反掌。可他没料到今次他遇到的絕非等閒之輩,更没料到刑部向來彪炳强硬的黃光升會輕信江湖中人說話,還親自帶捕快來查案。

一般大臣就算明知他們受賄也不敢告發,因為試過的士大夫都没有好下場﹗他只想引這群江湖莽漢到來就將他們一網成擒,殺了他們也無人會深究。

此時嚴嵩站了起來,目光如電的望向黃光升,「這些賊人來我府中生事,黃大人你說該當何罪﹗」命身邊侍衛:「這些人通統給我拿下﹗」

此語一出,嚴嵩身後十數名錦衣侍衛即上前行動,却給黃光升阻止了。

「嚴大人,捉拿賊人和妖人是刑部、大理寺的事,大人就讓本官將全部人帶去大理寺審理吧﹗」即下令十四名捕快將一眾人等帶走。

嚴嵩父子那裡肯依,一時間雙方人馬都亮出兵器,大家僵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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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群英:第七十三節—嚴府佈防

此時內閣大學士除階帶同夫人和乾女兒徐瑩同來賀壽,因為徐階早兩天收到消息,皇上可能因他推薦了藍道士,藍道士和莫天福師徒會煉丹之術及有解丹毒的方法,甚得皇帝歡心,故皇上有意躍升他為次輔,和嚴嵩一同處理朝政。

雖然他並非嚴嵩一黨,但徐階連升幾級做副首相,必定會惹起一些人的不滿,既然與嚴嵩共事也得先行打好關係,趁他大壽來打交道看來並不算太刻意,他和夫人商量好,顺道去長青園接除瑩,他們想讓這個乾女兒出來見見世面。

徐瑩父親徐文琨在候爺府中出醜之事很快轉開了,他也有接獲嚴嵩請柬,但實在無面目出席這類場合,以免被人訕笑,這段時間他必須低調避避風頭。

徐文琨今回這盤棋真是走得大錯特錯,他不只失去一個優秀漂亮的女兒,還落得了壞名聲,以後他和任姨娘所生的兩個女兒想嫁給王孫公子就真的無望了﹗

而徐階也是想趁今天一眾王孫貴族在場,帶徐瑩出來亮相,志在坐實了她是徐階乾女兒的新名份,以後不用害怕再被她父親和姨娘陷害追殺,偷偷摸摸過日子。

徐瑩今天刻意打扮過,她頭戴神醫送的粉紅玉簪子,手戴徐夫人送的珊瑚手串,身披白色繍了芙蓉金線的輕紗披風,一身紅衣,美艷不可方物﹗

賓客中不少年輕男子目光都朝她看過來,徐瑩大大方方的讓他們看,幾個公子哥已朝她走過來。

嚴紹庭坐不住了,徐瑩這種貎美帶有英氣倔强氣質的女子才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妻子﹗他從來都不喜歡矯揉造作、柔弱怕事的女子,故他快一步先走過去,笑容滿臉的招呼着徐階夫婦,目光却不離徐瑩。

「徐大人,請問這位是…」嚴紹庭一雙細眼盯着徐瑩不放,濶厚的嘴唇彎彎的向上揚起。

徐階微笑道:「是我的乾女兒徐瑩。」

「原來是徐小姐。」嚴紹庭朝她作了個揖,笑道:「今天是我爺爺的大壽,父親特意命人捉了一隻五色靈鳥來給父親道喜,不知徐小姐可有興趣去看看﹖」

徐瑩淺淺一笑,垂着眼不想和他的細眼對視。心想五色鳥早在葉莊主父女捉到牠時已看過了,有什麼稀奇﹖她對這只專吃腐鼠的彩鳥没多大興趣。不過也不好即時拒絕,只轉頭問徐階夫婦:「乾爹,乾娘,可有興趣看五色鳥﹖」。

徐夫人微笑同意,徐階没想到乾女兒一出場就如此招蜂引蝶,他還要和同僚打招呼,就不去看那珍禽了。

嚴紹庭正想引領她們出庭園看鳥,一個高高瘦瘦的公子哥走了過來,朝徐瑩微微一揖:「在下李承恩。」

李承恩是誰﹖徐瑩没有作任何反應。

嚴紹庭隨即介紹:「李公子是寧安公主的兒子。」

徐瑩恍然大悟的樣子,但只看了他一眼,就没有多餘的話。 公子的兒子又怎麼樣,她心裡只有張鎮遠。

嚴紹庭就是喜歡徐瑩這種率性而為的性格,無視王孫公子,不喜攀高枝。如果是其他女子,見李公子這一號人物主動來打招呼,不扮作羞人答答欲拒還迎回應幾句才怪﹗心裡對她更是喜歡。

另外兩個走近來想結識徐瑩的公子見李承恩碰了口軟釘子,他們也没有得到徐瑩的注意,也就不好意思的齊齊走開了。

嚴紹庭心裡喜孜孜的,一路帶着徐夫人和徐瑩走向庭園中,一路介紹園中各種奇花異草。

嚴世蕃喜歡搜集各種稀有的東西,無論書畫、珍禽異獸、花草等只要稀有少見的,他都會使手段千方百計要得到。

徐瑩對花草及草藥特別有興趣,她留意着各種珍貴花卉,忽然看到一大片白色一串串的小花,每秼花串最少掛着十至十數朵小白花,散發芳香氣息。不覺好奇的問:「這種是日本的君影草﹖」

嚴紹庭笑道:「徐小姐真的博學,這是日本來的君影草,又名鈴蘭。是一位日本商人送給父親的。」他不敢說是一位官員刻意送來討好父親的。

徐瑩心中暗道:怪不得雷旭中了君影草的毒,原來單在這裡也有這大片花海﹗顯然那些日本人帶了不少家鄉的東西過來中土出售。她知道君影草整秼有毒,但花的香氣並没有毒性。

徐瑩不想嚴紹庭在身邊囉唆,說她還想多看看這裡的花草,着他不如帶徐夫人看那五色鳥吧﹗此時恰巧陸夫人和陸若霞也走了過來說要看五色鳥,嚴紹庭心裡再不願意,當着未在外母和未婚妻面前也只好陪同她們去觀鳥。

徐瑩見他們走遠,暗自鬆了口氣,没有嚴紹庭在身旁,四下一片寧靜真是舒暢多了。她一路看着各種花草,其中有很多花卉是她不認識的,在花叢中走着走着,忽聞得前面走廊傳來靴聲橐橐,一隊錦衣武官快速的經過,領頭的那名留着濃髯的侍衛壓低聲音道:「依照嚴少爺吩咐四周部署,他們一進來就先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全部格殺勿論﹗」

徐瑩心中愣住,她記得張鎮遠和李洛曾提過,他們四師徒及汝寧四寧要去捉拿妖人和懲罰奸臣什麼的,莫非和嚴嵩這家有關﹖看來他們的行動給洩露了﹗她內心焦急,怎生可以通知他們作防備呢﹖

徐瑩快步走回宴會廰中,見到乾爹正和一名官員傾談,也理不了太多,上前扯了扯他衣袖,徐階眉頭輕皺,但見她神色帶點恐慌,只好跟着她稍離人群,徐瑩輕聲在他耳邊道:「嚴府突然多了數十名錦衣武官,聴他們說好像準備殺人,不留活口,乾爹,會不會將有事發生﹖」

徐階心頭愣住,覺得事不尋常,低聲道:「待會無論發生什麼事,先要保護好自己和你乾娘,躲在一角不要亂動,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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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群英:第七十二節—皇帝手段

這晚嚴府張燈結綵,一片喜氣洋洋,一眾賓客在偌大的庭園裡觀看稀有的五色鳥,都驚訝世上竟有如此彩色繽紛的美麗鳥兒﹗看完珍禽,賓客被引進了宴客廳,幾位朝庭官員紛紛上前道喜:「恭喜嚴大人快娶孫媳婦了﹗吃完壽酒,再飲喜酒,真是喜事重重﹗」

嚴嵩笑得開懷,招了長孫嚴紹庭過來,為各大官員逐一介紹,接着朝兵部侍郎陸皓南望過去,「你們怎地不向陸大人道喜,他也快將得一佳婿了﹗」

陸皓南諂媚的笑道:「難得嚴大人及世蕃兄不嫌小女稚氣,答應這門親事﹗」隨即帶着女兒陸若霞,向嚴嵩祝壽。

嚴紹庭見陸若霞穿着一條鵝黃色長裙,外罩一襲淡紫輕紗,身材圓潤,舉止端莊,舉手投足有大家閨秀風範。但在他眼中她的容貎只屬一般,並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但無所謂了,只要爺爺和父親喜歡就成,反正他日可以像父親般三妻四妾,通房丫環、歌姬無數的。

陸皓南又領着女兒拜見嚴世蕃和他夫人,嚴夫人即送她一只名貴的珍珠手串。

嚴世蕃是家中獨子,依仗父親恩寵進入國子監,後來在順天府混了個五品官,但官架子較父親嚴嵩還要大,朝庭官員也知他高傲,想要見他,往往要等一整天也未必能見上一面,別看他吃得肚滿腸肥,相貎奇醜,他的妻妾就有二十七位﹗但他的確有異於常人的天賦。

嚴世蕃記憶力特强,那些各地的官員被他摸得一清二楚,誰是肥差,誰是窮差,他一一放在心中,看著各地上交的賄賂,嚴世蕃總能看出來誰上交多,誰上交少,没有任何遺漏。因此他的身邊迅速積累了一群趨炎附勢之徒,不僅如此,嚴世蕃的精明也讓身邊的人感到恐怖。

趙文華、鄢懋卿、胡宗憲懂得投其所好,金銀珠寶送出無數不在話下,他們摸準了嚴世蕃喜好,於是想方設計收集各地名畫、奇書、新奇兵器及奇珍異獸等送給他。

趙文華查到嚴世蕃甚好女色,故到各地青樓搜尋找年輕貎美的歌姬買來送給他,因此他們仕途可以說一帆風順。

鄢懋卿相貎忠厚老實,平時為人極低調,實則是一隻披了羊皮的豺狼,殺了不見血。無人知道嚴嵩所作的青詞,不少由他人代筆,是鄢懋卿暗中出賞金尋找懂寫青詞之人,只要能入嚴嵩法眼,即獲重酬;誰個洩漏秘密即遭處決。這也是皇上認為嚴嵩所作的青詞首屈一指、才氣橫溢的原因。

而所謂的青詞,是道教舉行齋醮儀式時奉獻給玉皇大帝的表文,用紅筆寫在青藤紙上,故而為「青詞」。

嚴嵩他本人當然有點文采的,他的書法造詣很深,所作的青詞讓皇帝對他另眼相看。而他所貪財富,實則當中有不少是暗中支援嘉靖皇帝使用,因為皇上好道,求仙練丹花費巨大,可是說是不斷在燒銀子﹗嚴嵩深明上意,懂得看風使駛艃替皇上籌謀。

曾有幾名士大夫上書皇上,試圖用賣官鬻爵、敲詐勒索、陷害忠良等罪狀來扳倒嚴嵩,可是多年來彈劾嚴嵩的人不但没有將他扳倒,反而自己身陷囹圄,甚至賠上了性命﹗

嚴世蕃可不同他父親,他的貪得無厭簡直令人觸目驚心﹗他受賄得來的銀子在城內城外買了無數良田美宅,單是嚴嵩的府第連三四坊,堰水為塘數十畝,搜羅珍禽異卉及奇樹無數在園中,五色鳥也是他讓父親的武管家萬采去想辦法替他捕捉的。

嚴嵩同意兒子和陸皓南聯親,主要是看中他與叔父陸炳的關係。陸炳是位公公,他差不多視陸皓南為兒子,他掌控錦衣衛,權勢很大,和陸家的人攀上關係,對他們嚴家甚為有利。

今天陸炳稱身體不適没有到來,其實是廻避皇帝的猜疑,大家知道伴君如伴虎,都小心奕奕不去觸碰「紅線」。但陸炳也令陸皓南送來豐厚賀禮,顯然有示好之意。

其實嚴嵩能得到皇上包庇佑護,可以看出嘉靖皇帝高明的手段﹗

嚴嵩是他在朝庭的耳目、爪牙,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刀,只要有不服從皇上權威的官員,即可以向他們開刀,製造冤獄;而陸炳的錦衣衛不隸屬於文官集團,誰個武官讓皇帝看不順眼,或讓皇帝感到有威脅,自有陸炳派人去收拾,陸炳是皇帝手中另一張利刀。

嚴嵩父子幹的髒活引起的民怨及官憤極多,自然有一班清流官員彈劾,嚴嵩一黨的人當然會反擊,於是朝庭中鐵皮一塊的文官集團便被拆成好幾塊,讓他們互相鬥來鬥去;陸炳剽悍的做法也令遠在邊疆或在戰場殺戮的武官不能無所忌憚而坐大。

嘉靖是最高統治者,他對嚴嵩和陸炳的要求就是能維護他的地位,保証自己的生活質量,無論文官、武官,最終的命脈都操控在嘉靖手中。

嘉靖皇帝安坐宮中喝喝香茶、練練仙丹,看着文武官員鬥來鬥去,黑鍋自會有一些官員來揹,大權仍然是他獨攬。

可是,這個朝庭却因此一天一天腐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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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群英:第七十一節—兩罐小食

秦小倩一直認為雷旭的心智仍然是個小孩子,當他弟弟般照顧,但張鎮遠和李洛暗中觀察,這個雷旭吃了一段時間藥茶和藥膳,人雖然看來瘦骨嶙峋但明顯没有了病容,他長相和雷爺十分相似,非常英俊,那對眸子及長長的睫毛比美貎女子還要吸引人,還帶點狡猾,哪裡是個小孩子了﹖

最令他們心塞的是秦小倩和徐瑩是他們未過門的妻子,既然她們已定下婚事,就應該和其他男子保持距離才對,怎可以和雷旭追逐嬉戲得如此歡愉﹖

徐瑩很快瞧見他們到來,笑着小跑過去,見到張鎮遠,二話不說就過去拉着他的手,笑意盈盈的問他近況。

秦小倩也學徐瑩般,走去李洛面前,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臉,也拉着他的手。說道:「你們怎地都來了﹖待會我去弄些吃食給你們墊墊肚子。」

兩張漂亮的面孔,笑容燦爛的對着他們,別提多耀眼了,還有什麼不滿,都飛了去九霄雲外﹗

那邊雷旭手持兩條小蛇走了過來,目光落在李洛身上,微帶不滿的在示威:「好姐姐答應今天給我做薑芽鴨片,只做給我一人吃,没你的份兒﹗」

李洛看着雷旭這副模樣真有點刺眼,故語氣不怎麼好,「小倩是我的未婚妻,你因為有病小倩才給你做藥膳,她又不是你的媳婦,你以後最好離她遠點﹗」

「我偏不﹗你管得着﹖哼﹗」雷旭瞪了他一眼。

秦小倩看他俩像兩隻鬥氣公雞般,有點無奈,幸好此時胡錦山走了過來,着她們招呼李洛和張鎮遠去客廳用茶點,又對兒子說劉神醫要測試他身上君影草毒是否已消散,半拖半拉的將兒子帶走了。

没有雷旭在場,四周氣息都由陰沉變得明亮起來。

李洛和張鎮遠急不及待的掏出方才買的金飾,遞到她們面前,兩個小妮子拿着沉甸甸的金飾,雖然覺得有點兒土氣,但臉上喜色遮都遮不住。

徐瑩問起他們近況,才知道他們四師徒捉拿到五十多名盜墓賊,他們將分得的賞金都買了值錢東西送給她們,没留多少給自己。顯然,在他俩心目中她們才是最重要的。

秦小倩知道李洛對雷旭有意見,耐心解釋道:「洛哥哥,你也知道雷旭和正常人不相同,他的心智雖然有所改善,但仍是個小孩子…」

徐瑩知道這個解釋李洛不會接受,故連忙接口道:「五天前他的寵物蛇生了一窩蛇蛋,今天有兩條小蛇先孵了出來,方才他拿着兩條小蛇硬要塞給我們,我和小倩最怕蛇了,所以不肯要,他就拿小蛇追過來。雷旭真的是小孩心性,以為人人都喜歡他的寵物。」

秦小倩見李洛嘴唇抿緊,一看就知心裡仍然不舒服,於是過去拉着他的手,認真的說道:「洛哥哥,在我心中你是最重要的,你的位置没有人可以代替﹗」給他吃顆定心丸行不行,這樣他心裡會好過些吧﹖

果然見李洛嘴角上揚,剛剛臉上的不滿瞬間没了。

徐瑩拿起張鎮遠送的金手觸戴在手腕上,也不忘握着張鎮遠的手,說道:「鎮遠哥,無論環境如何轉變,我們以後都會在一起的﹗」

李洛和張鎮遠被心上人柔軟的小手握着,耳邊聴着她們的綿綿情話,心裡覺得又甜蜜又踏實。但想到大仇未報,秋後更要隨師父去閩浙替俞總兵訓練士兵,不知何時才能再和她們見面又有點發愁了﹖

真是離別太長聚合太短,本來甜蜜的心慢慢又變得苦澀起來。

秦小倩和徐瑩去弄了些生果和茶點給他們吃,更悄悄的回房中拿了兩罐東西過來。

兩人都笑眯眯的,其實這兩款小食原本是做給雷旭吃的,她們不好意思說出來。反正郡王爺說過,她們要什麼材料,儘管跟嬤嬤及管事提出,一定能滿足她們。所以遲些仍然可以再做些糖蓮子和八仙果給雷旭吃的。

徐瑩道:「這罐八仙果,另一罐糖蓮子,我們一同研究出來的小食,可以存放很久,你們去到浙江時慢慢吃,吃的時候可就想起我們…」

秦小倩好像想起什麼好笑的事來,笑道:「鮮蓮子秋天當造,所以我想出做這款小食。八仙果的材料是前兩天瑩姐姐想出來的,有香椽、柚子、茯苓、陳皮、羅漢果、甘草、枇杷葉等,適合秋冬乾燥季節食用。你們日後訓練士兵,喊得喉嚨痛時就吃上一、兩顆八仙果;士兵不聴話就吃些糖蓮子來清心火、除煩躁。哈哈,好像早料到你們需要這兩味小食似的﹗」

李洛和張鎮遠聴了此話,心裡甜滋滋的,同時說道:「我們現在就想吃。」

徐瑩和秦小倩隨即打開罐子取了一些糖蓮子和八仙果出來給他們品嚐。

糖蓮子潔白晶瑩,香甜軟糯,入口即化;八山果雖然微有藥味,但入口清涼潤喉,甘香美味。兩人吃得異常滿足,瞇着眼在享受,没有什麼比心上人做的美食更加令人歡快的了﹗

快樂的時光過得特別快,就算再不情願,李洛和張鎮遠也只能起身告辭,因為接下來對付妖人和嚴嵩的事刻不容緩,兩人很寶貝的拿着兩罐小食,覺得小食較金飾還要貴重,最後才依依不捨的離開了長青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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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群英:第七十節—定情信物

鳯鳴山莊中葉芊芊正在「迎福軒」招呼突然到訪的丘玉,她不知丘玉此來目的,但只要見到他,心情就愉悅不少。

丘玉有點磨磨噌噌的,半響才道:「聴說你和刑部法司黃光昇夫人很相熟是不是﹖」

葉芊芊聴丘玉提及另一女人,登時眉頭皺起,不悅的問:「你提黃夫人作甚﹖」

丘玉知她誤會了,連忙將此來目的告知,他是希望葉芊芊能透過黃夫人的關係,將白蓮教那班妖人和虜酋勾結,想除去邊關兩員大將之事告知司法院的黃光昇及大理寺的潘宗山,同時想和兩位大人商討如何將妖人以及嚴嵩幫眾繩之以法。

葉芊芊聴罷臉上含着笑意:「這個没問題,不只黃夫人,黃大人我也認識,我待會就帶你去見他們。」

談完公事,丘玉臉上露出扭扭捏捏的神情,半響自懷中取出一晶瑩剔透的白玉佩遞了給她,說道:「這個…送給你。」

葉芊芊接過玉佩,眼眸溢出華彩,是定情信物來嗎﹖見丘玉臉色微紅,好一會才鼓起勇氣說道:「芊芊,等我去浙江替俞大將軍訓練完士兵,回來便向令尊提親,你願意嫁給我嗎﹖」

葉芊芊心裡真是樂開了花﹗她坐不住了,乾脆換了個位置坐在他旁邊,拉着丘玉的手,禁不住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在她心裡,她等丘玉說這句話可等了半輩子那麼長呀﹗

丘玉頓時石化。他從小到大没有人這樣親過他,他如觸電般心神盪漾,整個人都發儍了。

葉芊芊見丘玉呆着不動,內心有點焦急:儍子,我都做到這樣了,你給點反應行不行﹖念頭方起,温熱的嘴唇已經印在她的唇上﹗

他朝葉芊芊望去,只見她臉頰微紅,清麗的臉更為嬌美,她的目光更是猶如星星一般閃亮閃亮的。丘玉摟抱着她,由當初生硬的吻,到後來兩人吻得難分難解,直吻得氣喘噓噓…

好不容易吻完,丘玉細心替葉芊芊撥好一撮垂下來的碎髮,有點擔憂的道:「芊芊,不知你父親會否同意我迎娶你﹖我雖然並不富貴,但我保證,日後一定給你安穩的生活﹗」

葉芊芊禁不住心中偷笑,她老爹盼望她能嫁人盼得頭髮都快要白了,還怕他不答應﹖但她不能說出真相的,於是低着頭聲音極小的回應:「我爹不是憎人富貴厭人窮的人,你只管來提親就是﹗」說着將掛在頸項上的翡翠吊咀掏出來,遞給丘玉作定情信物。

兩人呢呢噥噥的又說了一番情話,葉芊芊知道父親正在養傷,所以不去打擾他。葉舒霆除了肩頭給玲木美子刺的刀傷,玲木美子最後捨身相救,心中這種傷才難治癒啊﹗

葉芊芊知道丘玉提的事急需處理,於是令管事取來一對名貴的金絲雀,放入精緻的籠裡,帶着丘玉同去拜會黃光昇夫婦。

…..

距離十月十四嚴嵩擺酒的日子尚有幾天,李洛和張鎮遠記掛着秦小倩和徐瑩,央得師父同意去長青園走一趟,兩人得到捉拿盜墓賊部分賞金,先去巿集飾物店揀了一些金項鍊、金手鐲等值錢的飾物,準備送給她們。

兩人都不懂得哄女孩子,以為值錢的金器她們一定喜歡,兩人儍呼呼的拿着一袋子金飾,一路去長青園的路上臉上都帶着笑意。

可剛踏進長青園,見到雷旭正手持兩條花斑斑的小蛇追着秦小倩和徐瑩,三人正嘻嘻哈哈的你追我趕玩樂,兩人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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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群英:第六十九節—認作乾女兒

由於兩個小妮子的對話引起在場中人注意,徐瑩的父親和任姨娘終於没一門心思搜尋合適佳婿而留意到徐瑩了。

任姨娘知道琅玕門的殺手没有完成任務,却一直無法找到她,没料到徐瑩竟在這個場合出現,看樣子還活得很愜意,樣子較以前更加俏麗動人。

任姨娘處心積慮帶兩個女兒出來結交權貴,有人問起徐瑩,就訛稱徐瑩幹了傷風敗俗之事,跟個野男人離家出走了,徐家以後也没有這個嫡女,她的女兒自然取替了嫡女的位置。

任姨娘還没開口,徐文琨快一步先發制人,趨前一巴掌扇在徐瑩臉上,怒道:「徐瑩,你來到這裡竟然連父親也不喚一聲﹖你不知廉恥悄悄離開了西郊別宛,現在還丟人現眼的在這裡幹麼,快回西宛去,以後深居簡出不可再抛頭露面﹗」

徐文琨是個武夫,這一巴掌扇得徐瑩左邊臉頰登時紅腫起來,嘴角也滲出了血絲。但徐瑩没被父親這一掌打得瑟縮起來,她將眼淚往肚裡吞下,挑了挑眉,冷靜的看着徐文琨,唇角勾起一抺嘲諷的笑容:「父親,我一直安安份份的居於西宛,可是有人就不想我呆在那裡,找殺手企圖殺我滅口﹗父親,此事我希望只是別人的主意,父親你完全不知情﹗」

徐瑩把話說出來,不光是徐文琨和任姨娘臉色大變,整個大廰內所有人心情都起了微妙變化。

有道虎毒不食子,莫非徐校慰和他的二娘真的心腸如此歹毒﹗

徐文琨自從三年多前將徐瑩送去西郊別宛後,從未曾看過她一眼,他料不要女兒不只長得越來越漂亮出眾,性格也完全不像她生母,没有半點兒怯懦。他仗着是他父親,以為搧了她一大把掌會嚇唬得她完全不敢說話,料不到她竟然會當眾說出真相,和他想像的完全不同。

此時任姨娘的女兒徐綺挺身而出,向徐文琨道:「父親,母親待人一向和善,她怎會去計算害大姐呢﹖說不定有人做了傷風敗德的事想嫁禍給母親…」

「住口﹗」徐綺話没說完已給徐文琨喝斷,任姨娘更是臉如土色,這話分明挑明了徐瑩口中所說的「別人」就是她﹗

秦小倩和雷旭見不得徐瑩被人欺負,齊齊走上前,雷旭快手將徐瑩拉在身前護住,看着她腫起的臉頰,顯得無比關心,「臉頰還痛嗎﹖我幫你吹吹,吹吹就不痛。」真的張口向她紅腫的左臉頰處吹起來。

秦小倩不知哪來的勇氣,走上前朗聲說道:「誰說徐瑩姐做了傷風敗德之事﹖我請大家來評評道理…」

她烏黑明亮的眼睛望向四周,聲音清脆響亮的道:「校慰府的嫡女被趕到偏僻的院落住了三年有多,她父親從來没有探望過她,這樣還嫌不夠,還要派殺手去追殺她,試問有哪個父親會做出這樣無情的決定﹖又有哪個父親知道殺手行事失敗,女兒失了踪,還可以帶着姨娘生的庶女四出交際應酬,想替她們覓得乘龍快婿,還要誣衊嫡女做傷風敗德之事﹖」

雷熙本想出言為徐瑩討回公道,但見兒子懂得護住徐瑩,一向怕事的秦小倩居然勇敢的站出來伸張正義,他也想三人多加歷練,故暫時默不作聲只作個旁觀者。

廰中眾人見秦小倩模樣可愛,一雙美目清澈靈動,讓人覺得這樣一個小姑娘不可能說什麼假話﹗

大家望向徐文琨和任姨娘時的眼神都變得不屑,家中有適婚兒子的,都慶幸没有和這種人攀談過親事﹗

任姨娘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身子微微有些震颤,她好不容易栽培好兩個女兒,就是想踼走了徐瑩,讓兩個女兒攀上高枝,嫁入豪門,料不到在這個貴客雲集的場合竟然出了這麼大的岔子﹗

她深明「好事不出門,醜事傳千里」的道理,就算她今回能將事掩飾過去,在賓客們心目中地位已一落千丈,尤其是丈夫徐文琨極愛面子,這樣難堪的局面該如何收拾﹖

徐文琨也是心中有氣,他大步上前,準備强行將徐瑩帶離現場,可雷旭護在她身前,怒道:「不准碰她,你再碰她我就揍你﹗」問秦小倩:「好姐姐,老八你帶來了嗎﹖」秦小倩用力點了點頭,雷旭即道:「這個壞蛋如敢動瑩姐一根汗毛,就放老八咬他﹗」警告意味濃郁。

此時忽然聞得不遠處一把女子聲音說道:「誰人要欺負徐姑娘了﹖」原來是內閣大學士徐階和他的夫人前來向雷太夫人賀壽,因事稍為遲到,却在剛踏進宴會廰就聴到了秦小倩那番說話,都不值徐文琨所為。

徐文琨心下一沉,官場中人向來知道這位大學士嫉惡如仇,没料到女兒和他們認識,他當然更没料到女兒竟是救他們媳婦和孫兒的大恩人﹗

他硬着頭皮朝徐階和他夫人一拱手,說道:「女兒不受管束,讓徐大人和夫人見笑了﹗我這就帶她回家好好教導,別讓她在這裡貽笑大方。」說着又想去强將徐瑩帶走。

徐階夫人眸若寒霜瞧着徐文琨,說道:「要不是徐姑娘和秦姑娘,我的媳婦和孫子都可能遭到厄運﹗既然你這個做父親的容不下女兒,我和老爺就認了徐瑩作乾女兒,不用徐校慰你費盡心思去教導了﹗」言談中滿是嘲諷。

徐階身為內閣大學士,在官場中見盡不少人情冷暖和卑鄙無恥之事,但像徐文琨般如狼似虎對待自己親生女兒的也真少見,徐瑩要是繼續留在他和她二娘身邊,怕遲早被啃得屍骨無存﹗於是即時同意收徐瑩為義女。

徐夫人走向徐瑩,温和的說道:「瑩兒,你可願意作我們的女兒﹖」

徐瑩接觸到徐夫人温暖的目光,早已忍不住淚流滿面,她已很久没有流過淚了﹗她没料到身邊原來有這麼多人維護着她,為她設想,一顆冰冷的心也漸漸温暖起來。

徐文琨見事情發展已不受他所控制,在一眾同僚面前,一張老臉不知擱置何處,悻悻然說了句:「女大不中留﹗」帶着任姨娘及兩個女兒,灰頭土臉的拂袖而去。

雷太夫人和大媳婦本想趁今次機會逼雷熙答允續弦娶高婉君為妻,亦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情衝擊,只能不了了之。

筵席很快開始,一眾賓客就坐,有人恭喜徐階夫婦收了個美麗又性格堅强的乾女兒,有人上前恭喜雷熙夫婦復合….

雷熙笑容滿臉,帶着胡錦山四處敬酒。雷熙雖然人到中年但儀表非凡,胡錦山美麗嫵媚,可以說是一對碧人,不少賓客都暗中心下贊歎。

就這樣雷熙帶着妻子主動介紹給各個賓客認識,這個郡王爺夫人的位置也就坐實了,雷太夫人婆媳和高家母女也莫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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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群英:第六十八節—雷家逼婚

雷熙一家人和秦小倩、徐瑩帶着賀禮去到候爺府中,偌大的大廰中早已冠蓋雲集,徐瑩眼尖,一眼看到她的父親徐文琨和姨娘帶着兩個女兒徐綺和徐娟在人群中,明顯是想在此物色理想佳婿人選。

看着父親呵護着兩個妹妹的模樣,徐瑩不禁黯然神傷,心中一片冰冷,同是父親所生,為何待遇差別如此大﹖

秦小倩已看出徐瑩心裡難過,上前拉着徐瑩的手道:「瑩姐別難過,你二姨娘如果再對你不利,我和雷旭都會保護你。」

雷旭聴過母親提起過徐瑩的遭遇,他現在智力日漸恢復,雖然平時和徐瑩經常鬥嘴,但他知道她一直盡心盡力治療他的病,他眼睛閃亮閃亮的,一副抱打不平的語氣:「瑩姐,以後如果有人欺負你,我幫你揍他﹗」

徐瑩本來眼眶紅紅的,却被他逗笑了,「就憑你這副大風都吹得起的模樣﹗」

雷旭白了她一眼,唇角微微一抿:「哼,別少看我﹗」

徐瑩正猶豫要不要上前跟父親打招呼,見父親一門心思介紹她兩個妹子給一名貴介公子認識,也就打消了上前相認的念頭。

進入宴會廰,只見雷太夫人端坐在太師椅上,太夫人臉上皺紋很多,但雙目仍烱烱有神,一襲深紫色織錦外衣上繡了芙蓉金線圖案,顯得甚為貴氣。

坐在雷太夫人身旁的是她的大房媳婦鄭氏,二房媳婦文氏,三房媳婦白氏和四房媳婦蔣氏,而在大房媳婦旁邊還坐着一對母女,正是巡撫大人高守中的夫人和女兒高婉君。

高夫人和雷家大媳婦是金蘭姐妹,當年高守中知道雷熙是個私生子,在雷家毫無地位可言,而且只是巡撫府中一名侍衛,雖然明知女兒愛慕他,兩夫婦極力反對女兒與他婚配。想不到事隔多年,雷敬中和長子陣亡,雷熙填上了雷家長房庶子的位置。而女兒守寡多年,如果雷熙答應續弦,嫁入雷家也算是門好親事,所以刻意討好雷大夫人,今次賀壽,高夫人備了特別豐厚賀禮來,雷大夫人亦滿口答應定會促成好事。

高家兩母女樣貌有點相像,都是眼睛細長,頰骨較高,嘴唇很薄,面相有點兒刻薄,兩人不知說了什麼笑話,引得幾位雷夫人笑聲不止。

雷熙帶着胡錦山和雷旭,上前恭敬的向雷太夫人祝壽,雷太夫人朝胡錦山瞧了一眼,眸光冷厲。雷熙送上玉如意等賀禮,着侍從拿來兩對彩雀,打了個響指,四隻小鸚鵡即聲音響亮的學着人語說話:

「祝老壽星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日月同輝,青春不老﹗」

四隻彩鳥的響亮聲音引到滿堂賓客大笑,雷太夫人也笑得合不攏嘴。

她瞧向瘦骨嶙峋的雷旭,朝雷旭招了招手,說道:「聴說我的好曾孫給人下了毒是不是,來,過來,讓曾奶奶看清楚你。」

胡錦山忙催促雷旭行前兩步向太奶奶祝壽,但雷旭他呆在家裡太久,不慣和人親近,没有走上前去。

聴得人群中有聲音輕屑的道:「真是奀種,上不得檯面﹗」

雷熙、胡錦山隨即朝聲音響處看去,是二房的雷慕白,此二房長子一向最反對雷熙入宅,現在雷熙又受封為郡王,他雖然暗中向雷熙使了不少手段仍無法取替他的位置。

雷熙眼神刀子般刮過去,雷慕白愣了一愣,被這樣凌厲的眼神嚇得有些心慌。

胡錦山即拉了拉雷熙的衫袖,着他不要動怒,又柔聲對兒子道:「旭兒,上前向太奶奶祝壽吧﹗」雷旭才不情不願的緩步上前。

雷太夫人瞧了一眼胡錦山,臉露不悅,故意問雷熙:「為何帶這下堂妻子來﹖聴說你們一早已經和離,不是嗎﹖」雷太夫人看胡錦山的目光不善。

雷熙俊朗的臉上展現温和的微笑,對雷太夫人道:「祖母,當年和離是因為孫兒以前不懂事,太過任性妄為,現在孫兒已覺悟前非,和錦山已經復合了。錦山是我的妻子,也是旭兒的母親,這名份以後都不會改變﹗」

「胡鬧﹗」不等雷太夫人放話,雷大奶奶鄭氏已搶先斥責:「婚姻豈能兒戲﹗隨便說和離就和離,說復合就復合,成何體統﹗」

其實高婉君從雷熙走進來一刻,她的視線一直没有離開過他,可雷熙眼中只有胡錦山,連一個眼神都没有給過她。高婉君心下失望,更加怨恨長相俏麗嫵媚的胡錦山。

坐在她身旁的母親高夫人早已看胡錦山不順眼,見大夫人開口斥責,連忙接口道:「我隨老爺在貴州當巡撫時早已聴聞此女驕橫無禮,她不懂女紅,不懂煮食,不懂理財,是個什麼都不會做的鄉巴女人﹗這樣一個村婦如何做郡王府的當家主母﹖」

高夫人見雷太夫人瞧向胡錦山的眼神凌厲,臉露愠色,忙拉起女兒的手,朝雷太夫人道:「老壽星,我家婉君就不同,她性情温和,琴棋書畫刺繡樣樣精通,還有生意頭腦,她在京城經營的店鋪年年都賺不少錢,她要是當郡王的夫人就最適合不過…」

還待說下去,給雷熙一句截斷了。「本王的夫人擅長什麼閒人無權過問,郡王府諸事自有本王負責。」說得斬釘截鐵。

胡錦山的手被雷熙緊緊牽住,她心底流過一抺温暖。

徐瑩最討厭這種耍嘴皮子的人,忍不住對秦小倩道:「王爺何需要夫人精通女紅、煮食什麼的,家中有廚娘、繡娘,還有管事,夫人只需負責貎美如花。」

秦小倩看着高婉君臉上那堆厚粉,掩嘴而笑:「你看那女子臉上的厚粉,刮下來可以搓半斤湯圓粉皮,哈哈…」

兩人已壓低了聲音,但因為語音清脆,身旁各人都聴到了。高婉君簡直氣得胸口作痛,把手絹扭作一團,盯着奏小倩和徐瑩,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

高婉君實質較胡錦山還少兩歳,年輕時因為一對媚眼,尚帶有幾分姿色,但自從嫁作商人婦,婚後半年不到丈夫急病逝世,之後給夫家冷言冷語嘲諷,她忍受不了被奚落的日子才返回娘家,經營一點胭脂水粉的小生意,她年輕時那雙媚眼早已失去了光彩,變得黯淡無光。

徐瑩、秦小倩不說還好,她們一說,座中人將她和胡錦山作了比較,她就給人顯老和貎醜的感覺,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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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群英:第六十七節—夫妻復合

長青園裡胡錦山正聚精會神在扇子上繪畫着雷熙的肖像,她將他畫得修長高大,一對斜飛英挺的劍眉配上銳利的黑眸,有點冷傲却英氣迫人。忽然有人伸頭過來,笑道:「錦山在畫誰﹖」

胡錦山抬起頭來,對上雷熙灼熱的眼神,臉色蹭地紅了。她没想到他會來到她的閨房看她作畫。

她馬上用手遮住扇面,想將扇畫收藏,雷熙低低地一笑:「原來,我常在你心中…」說着在她臉頰上吻了下來。

胡錦山臉色一片酡紅,雷熙看着她的俏臉,只覺眼前人婉約温柔,覺得吻得不夠,將她摟在懷裡,着着實實的在她唇上吻下去。

胡錦山料不到雷熙會這樣熱情,被他親了好一會才放開,她微微喘氣,「你正經點,外間有人哩﹗」

雷熙笑道:「你是我的妻子,吻自己妻子誰會有說話﹖」

「我們已經和離。」

「和離也可以復合﹗」

雷熙將她抱得更緊。這些日子來,他發覺胡錦山不只越來越漂亮,没有塗脂粉的皮膚白晳動人,没有多少瑕疵,性格也越來越穩重可愛,不像年輕時驕傲任性,讓人很想親近,他實在不想再失去她。

胡錦山推開了他,但不知為何,離開他的懷抱又覺得心裡有點空落落的,不自禁的又去摟着他的脖子,雙唇揍近他嘴角。

雷熙感受到妻子的熱情,一把抱了她上床,不斷加深了那個吻。

「錦山,我們和好如初吧﹗」雷熙把頭埋在她的脖頸上不斷親吻,悶着聲音道:「雷家那位大夫人正蠢蠢欲動替我物色妻妾,我本來早已拒絕,但她們近來動作頻頻,似乎心目中已有人選。所以我打算公告天下我們已經復合,讓她們打消這些念頭。」

胡錦山瞪了他一眼,好家伙,居然瞞住她這些事﹗

雷熙大概知道她所想,說道:「錦山,除了你,我絕對不會答應再娶,此生我有你一個已足夠﹗」

磁性低沉的聲音令胡錦山一陣臉紅心跳。她伏在他胸腔上,聴着他有力的心跳聲,她禁不住抱着他的脖子,在他喉結上親吻了一下,雷熙哪裡受得了,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將多年來的相思全都釋放出來。

兩人不知不覺纒綿了好一段時間,雷熙只覺得前所未有的渾身舒坦,摟着她的身軀不願再放開。

「過幾天是祖母七十五歳壽辰,大夫人要我帶旭兒同去,我看旭兒近來心智逐漸恢復,人也長了點肉,雖然瘦但少了病容,我打算我們三人一同去,也好宣布我們復合的消息好不好﹖」

胡錦山明白雷家人事複雜,排斥雷熙的親眾不少,雷熙說的大夫人,其實正確點來說雷熙應該稱她為「母親」,但這位雷敬堂的正妻,暗地裡做了不少陰險之事令雷熙母親鬱鬱而終,雷熙一直不肯原諒她,故只稱她為大夫人。但這些事遲早要去面對,也就點頭答應了。

「旭兒怕生,不知道雷家的人會找出什麼么蛾子,如果小倩丫頭和瑩丫頭能夠同去最好。」胡錦山她不怕自己受委屈,就怕兒子被人取笑內心難受。

「兩個小妮子得到徐階夫人送來的厚禮,正在房內逐一拿來細看,旭兒像個小跟班似的跟着她們笑作一團。」雷熙說起兩個丫頭便十分開懷。

距離雷太夫人的大壽轉眼便至。原本胡錦山還想劉汝濤同去,但神醫最怕這種場合,萬一被那班來賀壽的權貴相中了要他看病,他要推搪也頗費心思,故他一向拒絕這種宴會,可避則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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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群英:第六十六節—初次接生

且說莫天福和秦小倩和徐瑩乘坐馬車趕去十里坡,却在離秦小倩舅舅家尚有大約半個時辰路程處見前面有一輛馬車攔在路上,秦小倩驚慌起來,低聲對徐瑩道:「莫非又好像上次一樣,莫天福和趙星河兩個表哥又出什麼么蛾子﹖」

徐瑩先楞了一下,這些人上次失敗過後,又用相同計策,真是腦袋灌水不成﹖

為安全計,徐瑩馬上掏出裝有「迷暈煙」的小瓷瓶,又着秦小倩從袖袋中取出木笛子作好準備,她可没忘記帶有雷旭送的金壁虎。

莫天福坐在車頭,他算好了尚有半個時辰就可將表妹帶到養父家裡,他早已約好了趙星河,假意說恰巧他來探莫敬堂的傷患,到時趙星河用什麼方法將秦小倩帶回家無需讓他傷腦筋,總之人帶到便算交了差。

眼看目的快達,忽然有車攔路,莫天福心裡着急,馬上下車過去看看發生什麼事﹖前面擋路馬車似是達官貴人所用的,裝潢豪華,。

車上有嬤嬤走出,臉有憂色,原來車廂內載的是內閣大學士徐階的的夫人和兒媳,她們去娘娘峯的寺院參拜,没想到回程時她那懷孕八個月的兒媳突然作動,徐夫人已着令隨從策馬回去請醫師和接生嬤嬤來,但遠水不能救近火,眼看兒媳陣痛厲害,全身衣服已然濕透,正在徬徨無助,忽聞得車廂外有人說話。

原來莫天福問明了車中事故,知道車內是大學士的家眷,隨即想到要想辦法巴結拉關係,他上次得趙星河引薦隨藍道行見到嚴嵩,可至今没有下文,嚴嵩並没有再次召見他們。

莫天福見機不可失,隨即朝車廂內說道:「夫人莫要憂心,貧道合指算過,夫人和少夫人定能逢凶化吉﹗」

徐夫人掀開車上帷幔,莫又福即拱手作揖,微笑道:「夫人,貧道算過今天會遇上大吉喜慶之事,碰巧我帶了神醫劉汝濤的弟子徐瑩姑娘到來,莫看她年紀小小,醫術可非常了得,夫人不妨讓她看看少夫人的情況如何﹖」

徐夫人一聴「神醫」二字,頓時喜上眉稍,「麻煩道長,快,快請她來﹗」

徐瑩在車上早已聴到外面談話,心想這個臭道士臉皮比城牆還厚,可真懂攀關係﹗可她從來未曾試過替產婦接生,皺着眉頭瞧向秦小倩,兩人互相對望一眼,秦小倩囁嚅道:「我都不懂替產婦接生。但…但我曾替家中一頭乳牛和一頭羊接生過,我爹爹養了一些牲畜的…」

徐瑩想了片刻,像下定了決心似的,「好,那我們就去試試,今次我做你的助手﹗」

兩個小妮子商商量量了一會,下了馬車,莫天福早已在車下恭候。

秦小倩在舅舅家時經常四處走動,熟知附近環境,着車伕和莫天福先向附近農戶借炊具、炭爐、面盆及巾絹,還有乾淨被單等物,並在附近山溪取水應用,安排好一切,隨着徐瑩登上馬車。

徐夫人見兩個小妮子年紀輕輕,但似乎處事冷靜,安排有序,一顆心頓時定了下來。

徐瑩怕徐夫人心情焦急影響少夫人情緒,先請她去自己的馬車上休息,隨即蹲下身子替少夫人把脈及觀察她的情況,見羊水已穿,知事態緊急,馬上取出袋中銀針,先下了四針替她舒緩痛楚,秦小倩亦柔聲安慰道:「少夫人別怕,聴我們指示呼吸和用力。」

秦小倩的安慰和徐瑩的針灸起到很大的作用,原先緊張焦慮的少夫人情緒穩定了下來,她握着秦小倩的手,跟着她的指示深呼吸,放鬆,用力…

莫天福和跟車的嬤嬤在車外已將取來的炊具及附近山泉取來的水煮滾,見車內一盆盆的血水拿出,又換過另一盆熱水,莫天福心頭像七上八落的吊桶,心想以後吃粥吃飯盡看今回了﹗

半個時辰左右,忽地聴見微弱的「哇哇」哭聲響起,聲音初時微弱,後來開始響亮起來,車內、車外的人精神都為之一震,徐夫人已急不及待候在車廂前,淚盈於睫。

秦小倩從車內鑽出,手抱一個用被單包住的嬰兒,笑意盈盈道:「恭喜徐夫人,你做祖母啦﹗是個兒子,母子平安。」她解釋少夫人和孩子不能吹風,故抱着嬰兒先退回車廂中。

很快徐府的院衛已請得醫師和接生嬤嬤乘馬車到來,秦小倩和徐瑩先後離開了車廂,讓醫師及接生嬤嬤接替其他善後工作。

徐夫人上前拉着兩個小妮子的手,千恩萬謝的,又讚她們聰明機靈,又說她們漂亮可愛,說得她們耳朵都紅了起來,天知道她們方才硬着頭皮接生,內心不知有多恐慌啊﹗

徐夫人喜獲男孫,由心底裡笑了出來,她望着面前兩個絕色少女,越看越是喜歡,誠意邀請兩人去她府中,她一定要好好酬謝她們一番。

秦小倩正想推辭,莫天福急不及待的接口道:「兩位姑娘就接受徐夫人的好意吧﹗佛說:『修五百年始能同舟』,我們也是機緣巧合才能大家遇上哩﹗」

徐瑩輕哼一聲:「你不是道士來嗎﹗怎地忽然又說起佛謁。」

「佛道同源,佛道同源…」莫天福又呢呢喃喃的講了一堆似是而非的東西,徐瑩橫了他一眼,心想最好學雷爺般,打個響指,讓他馬上「閉嘴」﹗

徐夫人有點奇怪,問道:「道長不知師承何處﹗」因為她似乎未聴過他的大名。

莫天福恭敬的道:「夫人,貧道師父藍道行實在是世外高人,平時在深山修煉,甚少出山,京城中少聴過師父和貧道名字並不出奇。」

莫天福不忘吹噓藍道行的功力:「師父他擅長煉長生不老之丹藥,他有見朝中大臣煉丹時煉丹師都很易中毒,他才打算下山將解丹毒方法弘揚出去,打救眾生。」

「哦﹖」徐夫人一聴此言,說道:「我回去即告知夫君此事,如老爺知道有此高人,他定會引薦給皇上。」

莫天福頓時喜上眉梢,他等了這麼久,就是等這個機會啊﹗歡天喜地的誇讚徐夫人,她的兒媳和剛出生的小寶貝,當然還有秦小倩和徐瑩,極盡討好之能事。

也許他的吹捧拍功夫到家,没多久,三輛馬車便朝着徐府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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