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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群英:第五十五節—遇見總兵

且說丘玨、丘玉四師徒得「震威鏢局」一眾鏢師協助,並有精明幹練的捕快杜宏安精心布局,很快將群盜一網成擒。四師徒只用了三天時間,見與汝寧四俊約定的日子尚有兩天,先去城西的巿集,找間小客棧歇脚,順便慶祝一番。

張鎮遠和李洛的舊居都近城西,張鎮遠的故居由於裝潢華麗,早已被嚴嵩一幫的人掠奪了,他雖然傷心,也不敢隨便回去看個究竟。

李洛的舊居因房舍不大,未被他們看中,他想趁毛毛細雨的天氣,戴頂草苙掩人耳目去舊居看看,丘玉不放心,陪同他一起去。

兩人去至李洛舊居,只見滿目荒涼,園中都是枯枝敗葉,半邊房舍牆壁倒塌,內裡空空盪盪殘破不堪,顯然被抄家的人大肆搜掠,李洛想起昔日景象,想起家人融洽相處的快樂時光,不禁澘然淚下。

丘玉嘆了口氣,安慰道:「天上浮雲如白衣,斯須改變如蒼狗。唉,徒兒勿要悲傷了﹗」

丘玉說着自己也眼睛泛紅,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以及那年的大火慘況…

當年在京城,他何嘗不是一個受父母寵愛,無所事事,休哉悠哉生活的富家子﹖何曾挨過餓、受過凍、被人欺凌過…

兩人正自神傷,忽見一人馳馬而來,在塌牆前勒住了馬頭。

李洛警戒的打量着來人,只見男子頭頂金盔,身披銀鎧,腰繫錦帶,心前扣一盤龍環,顯然是一個高級武官。

駿馬上的人看牢李洛,雖然他戴了草苙,但似乎對這年輕人有點印象,問道:「這位小兄弟是…..」

李洛見他儀表非凡,醒起有次酒會中父親曾介紹過這個人。忙道:「是俞大將軍嗎﹖在下李洛,這位是我師父。」

那人聴「李洛」二字,神情微微一變,問道:「可是李天寵李人人的兒子﹖」見李洛頜首,忙翻身下馬,自道姓名。原來他正是閩浙總兵俞大猷。

俞大猷剛剛隨趙文華上京覆命,盔甲未換便偷空來察看兩位遇害大人的院落,希望能為其家屬盡點綿力,他在戰場並未知道兩家的人也遭遇不幸,他想不到在此巧遇李洛,問明情由,不禁唏噓歎息﹗

「皇上好道,身邊盡是侫倖、奸臣和妖道﹗去了一個邵元節,來了個陶仲文,陶仲文這道士還一身兼上三職,位居禮部尚書。張大人和李大人雖然屢建奇功,仍為侫倖、奸臣所害,真是教人握腕痛惜﹗」

丘玉怒道:「這群奸賊,等老子去將他們一一殺了﹗」

俞大猷聴得大搖其頭,見此地不是談話地方,請了他們去他的官船,命人送上酒菜,遣開了左右,繼續與他們暢談。

俞大猷飲了三杯黃酒,嘆了口氣:「本朝自洪武開始,便重文輕武,文官集團為了鞏固勢力,絕對不讓我等武官與軍隊有獨立嚴格的組織。莫說調度人力和物資的權力全落在不懂戰術的文官手裡,連製武器的巧手工匠,都被他們集中到皇城裡,專為皇上的禁衛軍製造精美甲胄。而我們的士兵,却只能用上紙筋搪塞成的「紙甲」,如此落後裝備,與敵交鋒自然加倍艱難了。」

李洛曾經聴過父親提過,氣憤的道:「嚴嵩一黨奸人欺君毒民,結黨營私,可惜將軍們即使出生入死,在皇上心中都及不上他們一篇精彩的“青詞”﹗」

所謂的青詞,只是文官想出來討好皇帝的東西。皇上好道,於是每每在道教進行齋醮儀式時文官用紅筆寫表文在青藤紙上,說是奉獻給上天的祭文。

李洛的話說到俞大猷心坎裡,想起四周想參劾他的文官正蠢蠢欲動,且這股勢力頑强之至,不覺惆悵萬分﹗

李洛問起恩人王天龍夫婦的近況,得知恩人正為戚繼光總兵重用,心下略感安慰。

丘玉在旁聴二人對話聴得老大不耐煩,灌了一大杯酒,乘着酒興問:「聞說俞大人你劍法、棍法皆精,可否和在下切磋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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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群英:第五十四節—無後悔藥

提起出售「鼠貨」,丘璟馬上聯想到胡亮和雷慕白那兩個紈絝子弟,此兩人他認識,只要誇讚他們幾句,讓他們做個閒散商人,不用他們傷腦筋,只管他俩出面做商鋪老闆就就可分錢,胡亮此人更是長肉不長腦,泰半會應承,他父親胡宗憲可是兩浙巡撫來哩﹗

肖天宇没想到丘璟動的壞腦筋比他還厲害,見時間不早,也就告辭回去向菱田子覆命。

肖天宇對菱田子言聴計從,一來被她女色所迷,另一方面是他被菱田子誘吸了阿芙蓉膏,這種阿芙蓉膏吸食時令他精神亢奮,幹勁沖天,可是越吸毒癮越深,他的身子越來越虛弱,他現在已經擺脫不了毒品,完全被青田幫人所操控。

他開始非常後悔,經常暗自思量,是否他向雷旭落蠱遭到報應了﹖

現在他的毒癮已到了一天不吸食也顫慄不安的地步。可惜世上從來没有後悔藥,現在後悔已經太遲,他已經回不了頭了。

同樣受糊弄的是葉舒霆,他怎會料到他那温柔體貼的妾侍玲木美子是「青田幫」的特種殺手﹖他做事向來謹慎,却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其實也難怪日本人對中國虎視眈眈,派出如此多人入中土做細作,皆因日本地震不休,火山經常爆發,耕地嚴重不足令糧食長期缺少,很多民眾吃了上一頓没有下一頓,有些貧窮山區的人更會將年邁父母揹上荒山讓其餓死,民間無奈的稱之為“節孝”。貧民無從選擇,高高在上的皇帝和享受榮華富貴的皇族是無法理解這種苦況的,飢民無以為生,被迫淪為賊寇,在沿海地方到處搶掠。而日本好戰的武官一向心比天高,覷準中國朝庭腐敗,動了攻打鄰國搶佔土地的念頭。

算是戚繼光將軍用兵如神,擅長防守,但仍打了幾次敗仗,就是因為國內有日本人的細作刺探軍情,同時亦有不少被串通好了的內奸挑撥離間,這也是日本間諜厲害的地方﹗

….

鳯鳴山莊中,范鐵匠正埋頭製作火銃,熔爐室由雷熙的兩名院護守住,任何人都不准進內,范鐵匠已在工作室中苦幹了兩天,這天他終於成功鑄造出一把精美的火銃出來﹗

「鑄成了﹗」范鐵匠不理混身污穢一頭一臉的灰,高興的叫起來,守在室外兩名侍衛聴范鐵匠這樣說,已明白製作成功了,嘴角終於露出一抺笑容。推門進去,小翼翼的用布袋包住火銃及圖樣紙,道謝過後快速回長青園去。

山莊中,玲木美子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目送兩人離開,心想雷熙要派兩人來監視鐵匠工作,事有蹊蹺,她曾小心奕奕派侍婢到來打探,雷熙的待衛都是經過精心挑選的,無論侍婢如何挑逗,他們都毫不搭理,他們堅守工作室門,只對熱騰騰的包子和麵食有興趣。

玲木派出自己的侍婢盯梢着范鐵匠,看來此人對他們可能甚有用處,她決定先去石屋中和藤吉太郎商量如何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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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群英:第五十三節—日本間諜

琅玕門後院中,丘璟氣得擲碎了好幾個杯子,嚇得侍妾們瑟縮一角,他三番四次派出去的人完成不了任務,答應替雷府二房長子雷慕白阻止神醫師徒去治療雷熙兒子之事不止損兵折將,還要賠雙倍訂金給回雷家,令琅玕門顏面掃地。

最氣惱的還是和日本青田幫交易倭刀之事,眼看成功在望,却因為熱火器箭鏃未交到野村手中,他拒絕付任何款項,還聲言如果一個月內他找不到箭鏃交給他,以後所有合作交易告吹。

「全部都是酒囊飯袋﹗」他越想越氣,拳頭指節傳出「咔嚓、咔嚓」的脆響。

此時管事通知有姓肖的公子來訪,丘璟道:「快請﹗」

管事很快帶了一名年約三十的男子進來,男子身形高瘦,臉色有點灰暗,看似有病在身,此人正是布衣花苗族族長的兒子肖天宇。

丘璟見到他,有如戲水遇溺之人見到救生水草一樣,忙打發走了妾侍,命人送上香茶,誠心求教:「肖公子來得正好,我正想聴聴你的意見…」將熱火器之事詳細道出。

肖天宇眉頭緊皺,他也為熱火器之事弄致焦頭爛額。他獻計青田幫人向雷旭下扶桑特有君影草毒,只要雷旭病情嚴重,他就可以現身出去脅逼他們用熱火器換取解藥,誰知尚未出手便來了神醫師徒,竟然有辦法控制君影草毒和他下的蠱毒,令他計劃泡湯。

肖天宇性格偏執,心存怨恨,無論胡元澄作出多次解釋,願意作更多賠償,他都執意要為父親腿殘一事報仇,他早已被仇恨心沖昏了頭腦﹗

他一路跟隨胡錦山母子來到京城,却不知道原來他早被日本青田幫人盯上了。青田幫早已打上這支“神器”的主意,却因胡元澄小心謹慎的性格令他們無功而返,後來打探到胡元澄送了一支給他外孫雷旭,加上肖天宇為報仇給他下了蠱毒,於是派出幫中女組長菱田子色誘了他,派給他任務去奪取熱火器。

肖天宇知道蠱毒只能令雷旭體弱受苦,並不能置他於死地,若加了日本的君影草,威力就足已令他生不如死﹗之後不怕雷熙、胡錦山不答應他的要求﹗無奈人算不如天算,事與願違。

自從來到京城,肖天宇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是菱田子負責,起初肖天宇還以為天上掉下個餡餅來,後來才知道這個“餡餅”極之難啃,他在不知不覺間已成為日本人擺佈的一顆棋子﹗

菱田子表面做乾貨買賣,實則替青田幫做私幫生意,偷運珍貴的藥材、海味去日本,同時因利成便,他們和專門掠奪沿海一帶富戶財物的日本盜賊勾結上了。

「倭寇」沿海掠奪到的贓物,小件贓物可托青田幫人替他們帶回日本,大件的贓物運送不易,青田幫人會暫時接管儲存,待這些海盜再次來時才將贓物交回他們手中,讓他們用船偷運回去,當然青田幫亦會從中獲利。

雖然青田幫在京城郊外有個貨倉及一個隱密的地下室,但這些贓物通常體積較大,且越積越多,如何搬運及脫手是一個頭痛問題,於是菱田子便要肖天宇想辦法處理這些贓物。

肖天宇也就想到琅玕門來。他對丘璟道:「雷熙已起了防範之心,看來想盜得到熱火器的箭鏃並不容易,不如考慮一下如何帶罪立功…」將青田幫接贓之事向他透露了。

丘璟沉吟片刻,嘴角扯出一抺笑容,帶罪立功﹖看來今回他們或可從中賺上一大筆也說不定。

丘璟想了片刻,提出個建議:「以後倭寇這些贓物可以由我們琅玕門負責收藏,亦可代為販賣。雙方立下字據,對方可決定贓物去向,譬如定一個時限,拿出單據來,交給我們協議好的保管費就可來把贓物拿走;如倭寇嫌物件難運走及難於脫手,不打算運回日本,贓物大可由琅玕門找合適買家,日後販賣所得按協定分成,對方只要持單據來取銀兩就是。」

丘璟續道:「這樣的合作關係我們可按協定收取費用,青田幫負責做拉線的中間人,自然也可以從中穫利。」

肖天宇覺得這方法可行,但仍有點擔心:「那些人來取贓物或取銀兩時單據有大家的簽名,如被官府查到,可是叛國殺頭的大罪﹗」

丘璟笑道:「我們用大家看得懂的文字來立據可不成了﹖這些文字只有他們才看得懂,外人無法識別,就算不幸被官方查辦也入不到罪。」

丘璟同時想到,他聘用的殺手中有不少是江湖草莽,當中不乏曾經是打家劫舍之徒,假如和這類綠林匪幫互通消息,他們打劫得來的贓物,一般脫手不易,這些「鼠貨」假如能正大光明由商人代為出售,只要保密功夫做得好,真是賺快錢的好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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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群英:第五十二節—煉丹道人

莫天福在他養父眼中是個不學無術的“神棍”,其實他是有讀書的。他也有用心研究周易、梅花易數、諸葛神算等書籍,只是没人帶引,文學修養又不足,用辭修飾不夠精妙,一開口便一派江湖術士口吻,面對無知婦孺講道自然綽綽有餘,對着文人雅士就欠缺說服力,也就成不了大臣的座上賓。

他卜的卦其實也錯不了,他今回真的遇到了“貴人”,只是這個貴人並非葉氏父女,而是一名和他一樣「懷才不遇」的道士。但這個道士日後竟得皇帝十分器重,可以說飛黃騰達。這是後話。

莫天福跌下了山坡,原以為會粉身碎骨,誰知山巒下是個深潭,他一直沿着茂密的林草滑下,只刮損了皮膚,流了些少血,没有傷到筋骨。

落入潭中飲了幾口水,浮上水面時只見頭頂雲霧蒸騰,看不到天日。却料不到潭邊原來坐有一人,和他一樣道士打扮,正目不轉睛的打量着他。

莫天福濕淋淋的爬上了潭邊,發覺自己死不了,膽子壯了起來,朝他一拱手,「道兄怎會在此﹖」

「你又怎會在此﹖」對方冷冷的問。

互相打量一番,只見道長臉型瘦削,年紀約莫四十,却長有五柳長鬚,一副仙風道骨模樣。

還是莫天福先開口:「在下和朋友在山頭上準備捕捉大鳥,怎知不小心滑了下來。未請教道長專姓大名﹖」

「貧道姓藍,名道行。我也是摘藥草時不小心滑了下來,已經在此三日三夜了。」

想不到大家同病相憐,同是天涯淪落人﹗

聴他道來,原來藍道士精於煉丹之術,但他發覺所用之原料多含毒素,在煉製時會釋出有毒之氣,在煉丹房久了皮膚會出現紅腫熱痛,更甚者會出現毒火攻心,口臭牙痛,口舌糜爛,大便秘結等不適,故他四出尋幽探秘,希望尋得可以化解毒氣之草藥。

上月初他忽然得一奇夢,說雁翅山一處山壟中有一種青藤,榨出汁液奶白色,味道甘甜,用來煎水代茶服,可以化解煉丹釋出的毒氣。所以他不惜長途跋涉由山東來到此處,找了整整一個月,終於讓他找到這種味道甘甜,能榨出白液的青藤。而在此山壟中真的長有許多青藤,其中不乏粗壯的,他挑了根很粗壯的沿岩壁連根一起拔,由於根莖伸入岩石縫中,他用手去摳藤蔓,用力拔出時一下失重心就跌了下來,幸好有此深潭才能活命。由於崖壁濕滑難於攀爬,這三天他只以野果樹皮裹腹為生。」

莫天福聴藍道士細細道來,顯然是個有真材實學修煉丹藥之士,據他所知,朝中不少高官見皇上篤信道教,不少大臣都來溜鬚拍馬,追隨皇上修道,有些朝中權貴家中還設有煉丹房,但由於煉丹用的丹砂、硫磺、雄黃、雲母、硝石等在煉丹時會釋出有毒的氣體,這種氣體非常刺鼻,整日在煉丹房受煙薰火燎的人皮膚會出紅疹,咽乾喉涸甚至疼痛等熱毒症狀,但一直無藥治好。如果真的如藍道長所言有草藥能解此温燥熱毒,一定名震朝野,跟着他定必能平步青雲。

莫天福一想及此,隨即說道:「道兄不必過慮,在下合指算過,我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很快會有人來救我們。」說着臉上掛着大大的笑容,「道兄,你我實在有緣,在下認識很多朝中權貴,如不嫌棄,我們結拜為兄弟,我可推薦你給朝中達官貴人認識。」

藍道行打量着他,感覺他一副窮酸討好的樣子,貎似忠誠,實則未必安好心,怎樣看都動機不良。

他搖了搖頭,只淡淡說道:「如果有幸脫離險境,受人滴水之恩我定會湧泉相報。」

莫天福為人志向大却是能力不足,幸好有張厚面皮,所以很快他又想到了一個好主意,諂媚討好的說:「道兄,不如你收我做你弟子,以後粗重東西都由我來做,你日後入朝為官,也需要培養一些人才對不對,我真的認識朝中不少權貴大臣,你收我為徒對你來說也是一大助力,你要不考慮、考慮…」

藍道行其實有點野心的,莫天福之言多少令他心動,但臉上一派淡然,不作回應。

很快聞得山壟上方有微弱的人聲響起:「莫道長…莫道長…你在哪﹖聴到就回應一下…」

莫天福喜極,大聲嚷道:「我在下面…喂,下面還有一人﹗」

過了良久,上面來打救的人終於聴得清楚,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方才見有數人帶同繩索攀爬了下來。

莫天福和藍道行兩人非常狼狽的爬了上去,齊齊向葉舒霆拜謝,葉舒霆和藍道行對望了一眼,有種不大好的感覺。

果然,聴他說道:「葉莊主,救命之恩日後自當回報﹗莊主眉宇間隱藏青氣,請莊主小心身邊人,看來有小人來犯。」

葉舒霆心中暗道:「又一個江湖術士﹗」只淡淡的笑了一下没再理他。

人多嘈雜,事件一番擾攘,哪裡還有五色鳥的踪影﹖看來要另覓山頭放餌了﹗不過總算讓葉舒霆看到五色鳥的出現,捕鳥之事又多了幾分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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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群英:第五十一節—驚鴻一瞥

且說葉舒霆趁雨過天晴,準備帶葉芊芊一同去布餌的山林處觀察布餌進度,剛走出長青園,忽見人影閃動,由於早兩天曾有刀客潛進園中犯事,故特別留意上了,向葉芊芊打個眼色,葉芊芊會意,快步閃身去大樟樹後,見藍色衣袍晃動,抽刀指着那人的胸腔,喝問:「誰人,來這裡做什麼﹗」那人嚇了一跳,慌忙舉起雙手。

葉芊芊看清楚來人,只見他手舉羅盤,身穿一襲藍色道袍,竟然是個道士。原來正是秦小倩的表哥莫天福。

「我…貧道來找我表妹秦小倩。」莫天福一臉誠懇,朝葉舒霆兩父女不斷打恭作揖。

葉芊芊見他還算有禮貌,將刀收起,有點不解,「來找表妹何需鬼鬼祟崇﹖」

莫天福支支唔唔道:「貧道和小倩表妹有些誤會…怕她不肯見諒…」

話没說完,忽聴得一聲雀鳥鳴唱,鳴聲悅耳,三人朝鳥鳴聲處望去,只見遠處一道金光,有大鳥在天空飛翔,瞬間失去影踪。

「是五色鳥﹗」葉舒霆興奮莫名。

原先他對五色鳥的存在還半信半疑,今回只是驚鴻一瞥,已經驚艷五色鳥的美麗﹗遠眺其胸毛是橘紅色,的,羽毛在陽光下閃閃生輝,首尾顏色鮮紅夾彩藍,艷麗奪目,還有翼下似有金黃和青、紫等色,果然是稀有的奇珍﹗

葉芊芊也笑道:「我們布置的餌起作用了,引到此鳥現身出來﹗」

莫天福附和道:「五色鳥是瑞獸,大爺五岳豐滿,天庭額寛、地閣方圓,福澤深厚,定與此鳥有緣…」

他看得出葉舒霆正在放餌捕捉五色鳥。而他亦聴聞嚴嵩的武管家正在求得此鳥。那次他設計約小倩表妹與趙星河相見時也曾見過五色鳥在遠處掠過,當時因為專注在小倩表妹身上,所以未能十分看清楚,没想到今回又給他見到鳥踪。

莫天福這一副江湖術士口吻,有識之士大約會覺得囉唆煩厭,但葉舒霆吃這一套。

「請問道長高姓大名﹖」

「貧道莫天福。請問大爺…」

莫天福一聴葉舒霆大名,頓時恭敬的打了個揖,「原來是鳯鳴山莊的葉莊主,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莫天福開始展示他三寸不爛之舌:「貧道極之敬慕葉莊主捕鳥之術,可否讓我同去開開眼界﹖我絕不會打擾你們工作,只想証實我昨夜所卜的卦準不準確﹖」

「哦﹖你卜了什麼卦﹖」葉舒霆有點好奇。

「呀,是個吉卦,上卦离火,下卦坤地,測得今天貧道將會遇到貴人,且能從中學到貴人潚灑的魄力,了不起的生財之道…」

莫天福厚顏無恥的喃喃說着,没辦法,他答應了趙星河一個月內必須抱得秦小倩這美人歸,但他半點把握都没有﹗如果没成事,趙星河定會將他如黏在他衣物上的臭蟲一樣一手撥開﹗他很不容易從義父處知道小倩行踪,所以才急急前來,但表妹自從上次事件後未必肯見他,而這兩父女從長青園出來,先攀點關係絕對錯不了。

葉芊芊在旁聴得這名道士淊淊不絕的說話,感到非常煩厭,不客氣的說:「可否閉上尊嘴﹗到時捉到五色烏,也可能被你的口水淹死。」

莫天福撓撓頭不敢再造聲,心想此女如此潑辣,怪不得一把年紀仍然嫁不出﹗

他看他打扮就知她仍是待在家中未出嫁的姑娘。

葉芊芊則在想,還是丘玉好﹗丘玉絕不會多講無謂說話,要說也是一針見血,從來没有多餘的一個字。

很快三人登上雁翅山一處山麓上,只見四周奇岩怪石林立,曲澗溪流縱橫交錯,綠樹蔽山,山巒下雲霧繚繞,因為剛剛下過雨,岩石濕滑,葉舒霆不敢往下走得太近,見林木三處地方已布下鼠餌,大網亦固定好,他吩咐莊中園丁輪流埋伏樹上,只要五色鳥來吃腐鼠,一觸動繩網,他們即可收網﹗

由於埋伏的人都穿了蓑衣,伏在樹上不細心看完全看不出。莫天福半瞇着眼,看了片刻才看到有個穿着蓑衣的人藏在大樟樹上,葉舒霆指着一棵樹葉茂密的大樹,說道:「在那棵烏柏樹左方有另一個人藏着,見不見到﹖」

「在哪裡﹖…」莫天福移動雙脚向前想看清楚一些,誰料所踏岩石滿佈枯葉,加上雨水浸濕,他快步上前收脚不及,脚下一滑,整個人失却重心,向山下直摔下去﹗

事出突然,葉舒霆和葉芊芊一心專注看樹上的人,完全没料到莫天福會走上前失足滑下山坡,待得聴到驚叫聲,已見藍色影子瞬間没入雲霧繚繞的山巒中﹗

兩父女訝異對望,此人自稱神算子、生神仙,怎地没算出他今天會有個大災劫﹖没有卜到個“旅卦”—鳥焚其巢。樂極生悲之象。

藏在樹上的蓑衣人紛紛爬下樹來,問莊主該如何辦﹖

葉舒霆皺上眉頭:「方才下了一場雨,四周都是山澗水流,水花四濺,岩石又濕滑,現時很難走下山坡救人。」想了一想,到底是人命一條,着家僕回長青園多派幾名家丁及多帶些繩索過來幫忙搜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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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群英:第五十節—捉盜墓賊

此時李淮從禪堂取出倭刀,張邦伸手一接,突然身形一矮,左手握象皮鞘,右手握刀把,快如閃電般出刀,接着挽了一個刀花,「颼」地回刀入鞘﹗

丘玉暗駡一句「畜生﹗」汝寧四俊莞爾微笑。大殿中群盜、妖異却看得駭然,群起讚道:「好刀法﹗」

好個屁﹗丘玉差點走進去破口大駡,你們這群混混懂什麼,這也算是刀法來嗎﹗

丘玉千算萬算,都算不到在幽谷他不肯教張邦刀法,只敷衍地教他將刀從刀鞘拔出和將刀收回刀鞘,這種把戲,居然能把人嚇唬得一愕一愕,丘玉真的很後悔没好好教訓他,將他的手打斷﹗

李淮臉色慘白,忙從懷中取出「讖緯書」,恭敬的遞至張邦身前,說道:「這本書內容全是一些符籙和預言,小的看不懂,就請張兄收下吧﹗」

張鎮遠看着三叔如此自甘墮落,十分難過,心頭像被針刺般隱隱作痛。李洛看張邦,却是另一種想法,只覺得他和這群烏合之眾,好像是在朽木、枯枝上的木作物,終日在黑暗中活動,見不得陽光。張邦那身打扮,尤其令他憶起那些打不死的蟑螂,雖然討厭,却不得不佩服牠們頑強的生命力。

劉雲峯素知丘玉性格急躁,馬上就要動手,忙扯了他一把,示意大家去寺後細談。

劉雲峯見四下無人,說道:「虜酋俺答多次在邊界生事,搶劫牛羊,全因受這群妖人的慫恿。現在新任總督許論已經請朝庭懸重金捉拿虜酋及這幫白蓮教人,朝庭已立賞格:『能斬虜酋首級來獻者封伯爵,賞銀一萬兩;斬妖人者,賞銀三百兩,授指揮僉事。』…」

劉雲峯笑道:「朝庭命官我們自然不會當,銀兩可不能不賺。大家不妨跟蹤那六名妖人,看着他們和嚴嵩有什麼勾搭,也許連嚴嵩一黨奸徒也可順帶除去,為民除害﹗」

李洛和張鎮遠正要開口,劉雲峯阻止了他們:「嚴嵩是你們的仇人,你們不能跟呂老十這群妖人去,怕你們衝動誤事。」

見兩人一臉倔強,嘆了口氣:「這樣吧,你們和師父先想辦法處理了這群盜墓賊,五天後去白雲觀中與我們會合。」

「為何是五天後﹖」張鎮遠不解。

「因為九月十五連續六天是白雲觀和該處眾廟宇的『祀神大會』,依我猜測呂老十定會把握這段時間,到時人多擠迫,他們見面就不會惹人注目。現在離九月十五還有五天,我們先去打探,你們收拾好這群盜墓賊再來大家會合。」

丘玉瞪了他一眼:「那幫盜墓賊少說也有四、五十人,你認為我們師徒四人擒得住他們﹖」

劉雲峯微笑道:「兵書有云:擒賊先擒王。捉了那個李淮,一切豈不容易辦了﹖」

李洛腦筋動得快,隨即對師父道:「我們可以捉了那個李淮來拷打,逼他們供出同黨姓名,然後將群盜資料通知衙門,等衙門派人逐一緝拿,豈不是好﹖」

丘玉笑駡:「小子,如此一來你和鎮遠可馬上跟着他們去白雲觀啦﹗嘿,倒没想想那些豐厚賞金﹗」

四俊大嘆「後生可畏﹗」眼看皓月當空,滿山遍野灑滿了凜冽月光,知道事不宜遲,與丘玨等分頭行事而去。

賞金自然要賺的。

丘玨、丘玉四師徒行動迅速,很快捉了盜墓者的頭領李淮,原本氣焰囂張的人,經過一輪敲打,鼻青臉腫得不成樣子,也就招了總共有五十多名伙伴,這些年盜過多少次古墓,做了多少次買賣…

丘玨、丘玉知道他們兩個徒兒不宜露面,更不能出面舉報拿賞,丘玉想到了「震威鏢局」的杜俊師父來,他的兒子如今是衙門很出色的捕快。

回想當年他老大看上了師父的女兒,可惜她嫌丘玨長得矮,她心儀的是她大哥杜宏安那位長得高大威猛的同僚,丘玨求親被拒,失落了好一陣子,多年都没敢再去師父處。但事隔多年,也許該去探望一下師父了

丘玨早已將求親事件放下,同意老二的想法,對李洛他們道:「徒兒,去拜會一下師公﹗」

翌日,四人向雷熙借了馬車,花了大約半天時間,終於找到了他們的師父杜俊。只見杜俊紅顏白髮,聲如洪鐘,雖然年屆六十,身體仍然硬朗。丘玉將盜墓賊的事詳細道出,希望讓他的兒子立個大功,助他升職。

杜俊聴罷笑了起來,「府衙的余知府正為盜墓賊之事頭痛,你們來得正是時候﹗」命家僕奉上陳年桂花酒,和他們暢飲起來。

大家商議如何可以一面助他兒子升遷,一面又可收點賞金,幾近傍晚,杜俊的兒子杜宏安回來了,待他了解事件後,也從心底笑了起來。

「你們來得正好,余知府被朝庭迫得急,打算明天張貼告示,緝拿盜墓賊的賞銀加倍,每捉一名賊人賞銀一百兩。」

杜宏安說着,想起了父親舊日的押鏢生涯,說道:「爹,不如讓「震威鏢局」的鏢師也賺點額外快錢如何﹖他們和爹以前一樣,過的都是刀口添血的生活,現在四方盜賊更為猖狂,每押運一趟鏢都令他們膽戰心驚﹗」

丘玨他們心想正合心意,鏢局的鏢師個個武功了得,捉拿這群烏合之眾的盜墓賊也就多了幾分把握。

杜俊自然同意:「我這就去和鏢局的陳老商量,讓各鏢師捉拿盜墓賊。」轉頭問丘玨兩兄弟:「賞金方面八二分帳如何﹖鏢局分二成,丘玨你們的訊息和步署最為重要,分八成。」

丘玨笑道:「一切聴從師父吩咐﹗」說着加多一句:「我們的分成中,會將一半孝敬師父你老人家,師父你莫要推辭,你對我們兩兄弟的恩情我們一直銘記於心﹗」說完向杜俊恭恭敬敬的作了個揖,丘玉連忙帶同李洛和張鎮遠,上前恭敬叩拜。

杜俊捋鬚微笑,說道:「徒兒太客氣了﹗我們分二成已經非常足夠。聴你們說捉盜墓賊首先是汝寧四俊提出的,所以莫要少了他們份兒。」

杜俊是老江湖,深明江湖規則。他看着這班徒子、徒孫,心裡樂得開了花,笑道:「這兩天你們就屈居在這裡,大家養精蓄銳,好將賊人一網成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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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群英:第四十九節—奇珍異寶

各人走近大鐘寺圍牆,果見寺前的木樁繫有幾匹駿馬。於是蹤身一躍,翻牆入內。陳道中見李洛、張鎮遠兩人年紀輕輕,輕功如此了得,不覺脫口讚道:「丘老你們果然收得好徒兒﹗」丘玨和丘玉當下心情頓時大好。

各人悄悄摸近大殿,朝木雕窗花望進,只見殿中一盞大燈籠朗然高掛,寺中和尚全被綑綁在一角,眼睛也被黑布幪住。

大殿左右分別站有數十名勁裝漢子。當中一人長得粗眉大眼,髭鬚如戟,站於一口大鐘前,向剛進來的六名黃衣漢說道:「六位,你們要的東西都在這裡。」說着一指大鐘,馬上有三名臂力過人的大漢將鐘托起。

六名黃衣漢看得瞪大了眼,那口銅鐘少說也有五百來斤,他們毫不費力便能托起,臂力可謂驚人﹗

待那銅鐘移開,躱在窗外的人才真正驚嘆,原來大鐘內藏有如此大批耀目的奇珍異寶﹗

一名臉色灰撲撲的中年黃衣漢笑道:「李淮,了不起啊﹗居然連元太保劉兼忠墓中的寶物都盜了出來﹗」

李淮笑道:「呂老十,閒話休提,銀兩帶來了没有﹖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呂老十道:「無需急,得看清楚貨色才成。」命左右隨從,「馬西川、猛谷王、張邦奇,你們替我逐件拿來細看。」

丘玨四師徒驀地聴得張邦奇三字,怔了一怔,朝那人打量,只見他着了一對草鞋,黃色衣擺塞在腰帶裡,皮膚白暫,臉上却有一大塊極為刺目的鮮紅色傷疤。張鎮遠差點失聲而叫,是他的三叔﹗雖然這人將臉上黑斑割去,似要改頭換臉,但仍然認出正是他三叔張邦。

丘玉想不到剛放了這個壞蛋不久他便混進了妖教,幹這見不得人的勾當,心中大為惱火﹗

汝寧四俊只金睛火眼瞪着那些寶物,見三人一件件拿起,其中除了金銀器皿外,更有金絲帳、金鑲玳瑁、珍珠冠、金鑲珠玉帶,龍卵壼等,直看得眼都花了。

呂老十見他們一件件的點數完,冷冷的問:「李淮,照我所知墓中還有一把精利無比的倭刀,以及一本寶書,怎地不見你拿出來﹖」

李淮皺眉道:「這刀嘛…嗯,老子打算留給自己用。」頓了一頓道:「反正嚴嵩身邊盡是武藝高强的侍衛和暗衛,你老兄也用不着送這兩樣東西給他吧。」

丘玨等一聴,原來這批寶物都是準備拿去送給嚴嵩那奸臣的,心中均是一凜,心想這班妖異究竟要策動什麼陰謀呢﹖

聴得呂老十道:「這張倭刀和寶書我是要定了﹗那本“讖諱書”是嚴嵩最喜愛之物,我過幾天便要去“白雲觀”交給接頭人。這樣吧,我添加你二百兩銀,算是買下這兩樣東西。」

李淮尚有點遲疑,張邦忽然昂首站了出來,說道:「李兄,我想你拿那張刀出來亮一亮相,價錢多少看後再談也不遲﹗」

望向呂老十,似徵求他同意。呂老十點頭稱是,李淮怯於呂老十手下這群人的勢力,且知道他們正受虜酋俺答把都兒所器重,不敢得罪他們,轉身自禪堂去取那把倭刀和書。

原來白蓮教在山西聚眾,山西一帶地方因災禍年年,災民流離失所,不少人鋌而走險,開始入教做各種走私生意,朝庭一輪高壓清洗後,白蓮教徒索性各自以小教團為核心,吸納災民或貧困的農民,繼續經營各種走私及不法勾當。朝庭無力清剿,唯有招降及懸賞輯拿。

當中以呂老十這個白蓮教小教團組織力與協作能力較强,被蒙古成吉思汗家族的一員猛將看中,這個俺答把刀兒為人兇悍,經常在邊界犯事,掠奪財物。而鎮守邊疆的總兵仇鸞是個依仗關係上位的無能之輩,只要俺答不來找他麻煩,送上金銀財寶牛羊馬匹無所謂,對俺答與呂老十合作走私糧食去蒙古,從蒙古將物品運到中土販售也就視若無睹。呂老十一幫白蓮教眾,怎會管得這個日後會揮師長驅直入京師的蒙古俺答﹖只要眼前有利可圖他們什麼事都願合作做。

今次呂老十出重金買下這批奇珍異寶,為的就是想和首輔嚴拉攏關係,嚴嵩這幫文官手握大權,他們做的走私買賣,倘若有首輔做他們後盾,做起事來也暢順許多。而且蒙古俺答有事委託他們,定要想辦法將鎮守邊界的兩員大將陳鳯和朱玉調走,甚或解除他們的兵權,這等事也只有嚴嵩這幫高官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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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群英:第四十八節—酒肉和尚

第二天一早,天上忽然下起毛毛細雨,丘玨、丘玉四師徒借了雷府的馬車,車行了大約兩個時辰,着車伕在「永樂寺」的風水林前停下,打發走了馬車,四人戴上草苙,準備往寺院四周觀察,尚未走出樹林,忽聴得一把粗獷的聲音道:「那四個儍子在寺院四周埋伏了兩天,才知道上當。哈哈,還是老李厲害﹗」

另一人搭嘴道:「你別說,李淮着我們假扮他們揹個大背包逃跑,那四個人武藝高强,一個不巧被他們捉到可有苦頭吃,這些銀兩並不容易賺呀﹗」

「說得對。要不是我們素來在此處掛單,未必能瞞騙到他們。那些銀兩夠我們兩、三個月飲酒吃肉了﹗哈哈…」

丘玨他們不由得愣住了,他們說的應該是汝寧四俊。四師徒快步繞出樹林,上前一看,見是兩名滿身肥肉的和尚。真正的酒肉和尚﹗

丘玨、丘玉一躍上前,分別按住兩人肩頭。兩個和尚身形矯健,怒喝道:「幹什麼﹖」朝丘玨、丘玉揮出一拳。

丘玨、丘玉兩人一個閃身避開,復又一掌拍在兩人肩膀上,和尚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他們脚步尚未站穩,已給李洛和張鎮遠雙雙躍前掐住了咽喉。這招利索的擒拿動作是從師父處學回來的,很管用。

李洛看着兩個賊眉鼠眼的和尚,喝問:「說,那班盜墓賊去了哪裡﹖」手漸漸用力掐緊。

和尚心中驚恐萬分,怎麼剛剛躱過四尊菩薩,忽又來了四個﹖

和尚感到呼吸困難,他們不想這麼快去見閻王爺呀﹗一人啞着嗓子道:「大俠饒命….他們去了城西的白雲觀…」

丘玉怒吼一聲:「你也當我們是儍子﹗」猛然出脚,「咔嚓」一聲,是和尚腿骨斷裂的聲響。

丘玉轉身向另一肥和尚走去,尚未舉脚,對方已哭喪着臉求饒:「是大鐘寺。没騙你﹗」

怕丘玉不信,苦着一張臉道:「姓李那頭領要我們想辦法引開那四個跟蹤而來的人,他們去了大鐘寺,寺中有個巨銅鐘那間寺廟。」

肥和尚指天發誓所說全是實話。可惜和尚講的話丘玉完全不理,脚用力一掃,又一聲腿骨斷裂的聲響。

李洛看着倒在地上的兩個肥和尚,奇道:「師父怎知方才那和尚說謊﹖」

丘玉狡滑的一笑:「我只是隨意試探一下。」

殺雞儆猴大慨便是這個意思。

說着命李洛和張鎮遠,將他們綑在樹上,吊他們一天一夜以示懲戒。

大鐘寺距離永樂寺步行大約要一個多時辰,四人施展輕功,不足半個時辰便去到。

汝寧四俊原來早已藏身在大樹上觀察大鐘寺四周形勢,此時已近黃昏,四俊遠遠見到他們,齊齊從樹上躍下,游之進有點驚訝,「你們可消息靈通,懂得摸來這裡。」

丘玨一臉得意:「你們被永樂寺的兩個和尚耍了﹗老二一出脚,和尚即竹筒倒豆子將所有事情說了出來。」

陳道中向來自視甚高,今回給和尚耍了,和他們四師徒一比,真是丟臉丟大了,他滿臉不悅,陰陽怪氣的道:「所以你們又來這裡打算捉盜墓賊,好去衙門領奬金。」

丘玉輕哼一聲,「要你管﹗」見他今回吃了老大一個疙瘩,心中特別涼快。

游之進道:「怪不得我們在寺中觀察多時只見和尚和善信,没見賊人。嘿,這幫賊人倒奸狡,就是料我們不會對和尚起疑心。」

宋章行心中没有絲毫不快,勝敗乃兵家常事,無論兵追賊或賊躱兵,總會有一方是勝利者,未到最後,還不知鹿死誰手。

「還是劉大哥想得到,盜墓賊的贓物要找地方收藏,大鐘寺那個巨型銅鐘是最好收藏的地方。所以我們才來這裡,果然没來錯地方。」宋章行給他們解釋。

說話間劉雲峰忽然「噓」了一聲,「有人來﹗」各人聴得一陣馬蹄聲疾,即時覓地隱身,只見有六人馳馬而至,瞬即掠過他們。

張鎮遠奇道:「這些人都頭戴黃巾,身穿黃衣,是什麼人﹗」

劉雲峯道:「看來是白蓮教的妖異。」

丘玉道:「聴聞朝庭正重金懸賞捉拿白蓮教人,徒兒,我們快跟着他們。」李洛雙眼即時又亮起大大個「財」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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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群英:第四十七節—竹挽袋子

這夜,注定是個難眠的夜。

來的八名黑衣人,當中三人傷重死亡,兩人自知任務失敗咬毒自盡,只有被毒蟲噬咬的三人痛苦得連自盡的念頭都記不起來,雷熙令人將他們綑綁住,讓神醫餵了藥物不讓他們自盡,吩咐院衛:「送他們進密室,好好敲打,看誰背後主使他們。」

丘玨道:「這些賊人均有手套和綁腿,似是日本浪人,看來和琅玕門大有關係。」

劉汝濤道,「聴他們說話口音不似中土人士,他們如此着緊熱火器,雷爺,看來我們要看緊一些范鐵匠打造的火銃了。」

雷熙同意他們的想法,見兒子只受點皮外傷,一切安然無恙,方才平息胸中怒氣。

石室中雷旭手持老四和老六,撫摸着兩條毒蜥,笑道:「你們真乖,明天給你們多吃些蚱蜢和蜘蛛。」望向秦小倩,眼睛裡似乎有光,滿懷期待的看着她,一臉「誇我」的模樣。

秦小倩看明白雷旭心意,在她心目中雷旭仍然是個小孩子,做好事期望要人讚賞一點不奇怪,故上前拍了拍他肩膀:「雷旭真聰明,真的很棒呀﹗明兒做些雲片糕給你吃。」

李洛雖然明知雷旭心智仍是個小孩,但見自己的心上人和她如此親近,心中總有一些彆扭,脫口說道:「明兒我要吃栗子糕。」

秦小倩明亮的眼睛望向李洛,徐瑩在旁臉上掛着似笑非笑的笑容,李洛不禁臉色一紅,心裡也怪自己,怎地幼稚得像個小孩了﹖

只有張鎮遠心裡明白,他和李洛經歷滅門慘變後,內心脆弱敏感,都患上了「缺愛病」﹗

….

葉舒霆兩父女這兩天都在為準備捕捉五色鳥之事忙碌,丘玉有心幫忙,但見葉舒霆冰山似的嘴臉,挺兇的,他不敢上前說話,只悄悄的幫忙削茅茹竹和大毛竹的竹皮,讓僕人製作竹籠。

丘玉性格不像兄長丘玨穩重,自小就挺頑皮,讀書時坐不定,最多靜坐一柱香時間就會不斷東張西望,他只對詩歌有興趣,有事無事會哼首歌,却是五音不全,對夫子的問題經常充耳不聞,但對他感興趣之事却可以非常專注,辛勞一整天他都不會喊累。

兩兄弟本來是富家子弟,祖父經營玉石生意,傳到他父親一代仍是生活安逸,過着無憂無慮的日子。可惜一場大火改變了他們的命運,他們在這場大火中失去了摯親,家當被他們幾個叔叔瓜分了,當時他們只有十一、二歳,不懂得替自己爭取,最後連住的祖屋也被他們無良的四叔騙走了,變得一貧如洗。

兩兄弟為了生活去了鏢局當個雜役,可能因生活困苦,營養不良才停止長高,成了矮子。兩兄弟因工作勤奮,有幸得鏢局中一名武功高强的鏢師杜俊傳授武藝。丘玉除了練武,他最喜歡纒着鏢局旁一個售賣竹器的大叔學做各種用竹篾製的竹器。

那位大叔會用竹篾編織宮燈,筐子和竹籃,還有用竹篾配合皮革製挽帶做的手挽袋,式樣簡單又別緻,丘玉現在正是做着這種手挽袋,打算送給葉芊芊。他收了葉芊芊的柳葉刀多年,還没有還過禮哩﹗

儘管他不想承認,他開始有點喜歡葉芊芊了。

李洛和張鎮遠見丘玉埋頭製作,竹篾編織得密接不留間隙,手工非常精美,也心思思想製作一個送給心上人,於是蹲在丘玉身旁,笑容滿臉的問:「師父/師叔,可否教我們編織竹籃﹖」

「替我找些皮革和花布來便教你們。」丘玉少有的好相與。

很快他們得夫人幫忙取得兩塊花布和一幅羊胎皮來。

大約花了個多時辰,丘玉用皮革做挽帶,用花布做袋蓋,一個精緻漂亮的手挽袋已經完成。

可李洛和張鎮遠弄了大半天,滿頭大汗才製作出兩個歪歪斜斜小籃子,兩人看着獨家製成品,橫看豎看,唉,真是一言難盡。

想想不如放棄吧﹗還是李洛會得動腦筋,將花布剪成一條條,編了條辮子,將花布辮條綑在籃子上,勉强總算看得順眼。

兩人將製成品送到秦小倩和徐瑩面前,瞧着這一言難盡的禮物,兩人也不禁臉紅,兩個小妮子却樂得心花怒放,齊齊笑了起來:「籃子好美啊﹗」

兩人欣賞了一會竹籃子,很快便拿出裝有南瓜酥的食物盒,遞給李洛和張鎮遠,原來是給他們明天去「永樂寺」捉盜墓賊時路上的吃食。

「還有一些包子,明天出門前才蒸熱給你們帶在路途上吃。」

徐瑩說着忽然神神秘秘的朝李洛笑起來:「方才見你師父在葉大小姐房門前徘徊,要不要我去幫個忙﹖」

李洛尚未下決定,結果無需徐瑩去幫忙,因為丘玉敲了兩下房門,没等葉芊芊開房門,已一溜煙的跑掉了。

葉芊芊看到放在地上東西,已料到是誰人送過來,撫摸着美麗的手挽袋,內心像綻放的小花,笑意想掩都掩不住。

葉舒霆剛從外回來就見到女兒擁着手挽袋在儍笑,不明白她笑什麼﹖要是他知道丘玉送的定情信物不是金釵、玉佩,手鐲子,而是個用竹篾製的袋子,一定無言撫額,仰天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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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群英:第四十六節—馴服毒物

雷熙眼看兒子被人挾持,不敢輕舉妄動。冷聲道:「有話好說,別要傷他﹗」另外兩名黑衣人乘機走近,持刀警戒着。

秦小倩離遠見雷旭情況,內心焦急得不行,突然心念一動,低聲對徐瑩道:「瑩姐,雷旭會馴毒物,賊人要的鏃箭在寵物室後面的石室中,你們悄悄去將收藏毒物的瓦盆蓋全部掀開,着洛哥哥、鎮遠哥他們在附近埋伏,我去想辦法讓雷旭施展他的馴毒物本領。」

李洛、張鎮遠明白秦小倩之意,但李洛憂心秦小倩安全,叮囑她千萬小心﹗兩人由徐瑩引路,快速繞路去了寵物室。

秦小倩見各人仍在對峙着,亮身走了出去。雷旭一見秦小倩,竟然懂得大叫:「好姐姐,別過來,你別過來,他們壞得很﹗」

黑衣人的刀尖抵在在雷旭頸項上稍為用點力,登時頸皮劃開濺出血來,聴他怒喝道:「快交出熱火器的鏃箭,否則我一刀了結他﹗」

秦小倩眼見四周的血腥場面,心中直在顫抖,但見到雷旭被自己頸上流下來的鮮血嚇倒,强作鎮定道:「別要傷他﹗我知道鏃箭放在哪裡﹐你們跟我來。」

黑衣人手臂傷口流血不止,已痛得臉色煞白,他示意另一黑衣夥伴用刀指着秦小倩,將雷旭推近她,厲聲道:「別要耍什麼花樣,快帶我們去拿東西﹗」

秦小倩朝雷熙眨了眨眼,雷熙見她並不畏懼的樣子,心中有點驚訝,却是一臉擔憂的看着他們的背影,兩人被賊人挾制住,雷熙不敢妄動,只能靜觀其變。

秦小倩被刀手威嚇,但她視若無睹,靠近雷旭柔聲安慰:「雷旭,別怕,只要帶他們去找到鏃箭,他們不會殺我們。」

「我不會交出鏃箭﹗」雷旭咬着牙堅持。

秦小倩趕忙拉着他的手,用手指在他掌心中暗暗寫字,口中繼續呢呢喃喃:「雷旭,乖,交出鏃箭他們才肯放過你。之後你就可以繼續和那些寵物一齊玩是不是﹗」

黑衣人見她一副和小孩說話的語氣,面露厭惡神色:「別囉唆﹗趕快去拿鏃箭﹗」

秦小倩不理他們,仍然和雷旭說話:「老四、老六和那些蟲子都很聴話的是不是﹖你待會就和牠們一起表演給我看好不好﹖我明兒做些雲片糕給你吃….」

雷旭感到秦小倩的小手在他手掌中像在寫字,他那長長的睫毛輕微顫動着,皺着眉,抿緊了嘴,似在細細思量着秦小倩在他掌心寫的究竟是什麼字﹖

他吃了六、七天神醫開的藥,心智已經恢復到八、九歳左右,已相當了解現時是什麼情況,他開始明白秦小倩寫的字是什麼意思了﹗

此時天色漸暗,一彎新月掛在天邊一角,星星被烏雲蓋住,四周環境昏暗,但無礙黑衣人行動,黑衣人都習慣在夜間行事。

他們持刀指住秦小倩和雷旭的背門,半推着他們前行。雷熙等人和他們保持一段距離,不敢跟貼。

寵物室就在大片竹林旁邊,秦小倩拉着雷旭的手,不斷低聲道:「雷旭別怕,待會記得和寵物一起玩啊…」

秦小倩怕他不明白她在他掌心寫的字,雷旭輕聲回應:「我曉得。」長長的睫毛動了動,嘴角勾起一絲壞壞的笑意。

很快到了寵物室,一名黑衣人在門口持刀守着,滿臉煞氣。雷旭一踏進寵物室,已瞧見他的寵物毒蠍子、毒蜈蚣等爬在室中角落牆壁,心中大樂,口中忽地「嗚嗚」地發出奇怪聲響。

黑衣人惱怒的瞪了他一眼:「哭什麼哭﹗只要你交出鏃箭,我不殺你﹗」

雷旭仍在「哭」,越哭越大聲。地上一片黑漆,無人見到有黑呼呼的物體正快速移動着,數十隻黑色蠍子、毒蟲、靜悄悄的往三名黑衣人衣衫上爬行而上…

待走到石室,兩條蜥蝪已經守在門前。是老四和老六﹗

兩條毒蜥好像和主子心意相通,如箭般飛快躥上兩名持刀黑衣人手上,狠狠咬了一口,瞬即逃走。

兩名黑衣人只覺手背一痛,整隻手竟然發麻動彈不得,手持的長刀應聲落地﹗

此刻埋伏在石室的李洛和張鎮遠雙雙撲出,先把秦小倩和雷旭快手拉開,雙脚連環踼出,正中兩黑衣人胸膛﹗

倒在地上的兩人此刻只覺胸口劇痛,身上還好像有千蟲萬蟻噬咬,痛苦的在地上打滾,不斷慘叫。

在門口守候的黑衣人也好不到哪裡去,他聴得室內有異動,正想入去觀察,不料頸項一痛,似被蟲子咬了一口,伸手一摸,竟是一手摸出五、六隻毒蠍子來,未及將毒蠍子甩走,全身上下都有蟲子爬進,腿脚處尤其多,咬得他凄厲慘叫,竟然持刀往自己褲管連砍幾刀,大腿鮮血四濺都漠然不覺。

此時雷熙、丘氏兄弟和劉汝濤各人到來,大家看到如此驚慄場面都暗自吃驚,徐瑩也嚇得吐了吐舌頭:「哎呀,原來雷旭馴毒物之術如此厲害,以後不敢再强迫他吃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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