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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群英:第三十五節—雷旭被擄

丘玉急於找老大商量捉拿盜墓賊之事,他方才見識到徐瑩用毒的厲害,問劉汝濤:「神醫,聴說朝庭出重金捉拿盜墓賊,汝寧四俊已去永樂寺視察,我們打算和老大兩師徒滙合後同去捉賊,神醫可有興趣參與﹖」

劉汝濤道:「丘老二,今次恕在下難與你們合作。因為我有要務在身,要去「長青園」找郡王爺,替他治理兒子的厭食之症。」

徐瑩心想如果能和丘玉兄弟及鎮遠哥一同謀事豈不更好﹖見師父拒絕丘玉有點失望,低聲嘀咕:「厭食症又不是一朝一夕形成,早幾天治和遲幾天治没有太大差別吧﹖」

劉汝濤給了她一記爆栗,說道:「丫頭你剛剛才死裡逃生,這麼快就忘記了﹖我懷疑有人不想我們去替雷熙兒子治病﹗」

徐瑩摸着被打痛的額頭,帶點驚訝的問:「什麼人不想我們去治病﹖」

劉汝濤搖搖頭,表示他也不清楚,但他們兩師徒去長青園的路途中受襲,不可能純是巧合﹗他方才細想,如果單單追殺徐瑩,兩三個殺手已綽綽有餘,何必出動六名高手﹖要不是他懂用毒粉迷惑他們,也未必輕易脫身﹗想及此,他內心暗暗有點不安。

丘玉細想也是,他那位四叔丘璟個性刻薄,向來鳯凰無寶不落,怎會做賠本生意﹖出動了六名殺手,要不是大生意上門丘璟那家伙豈會這樣做﹗

丘玉心想此事必須查清楚,他需要和老大好好研究此事,朝劉汝濤一拱手,帶着李洛先行離去。

劉汝濤和徐瑩終於來到長青園,通傳過後,雷熙已急不及待出來相迎,說道:「劉神醫,我找得你好苦﹗」招呼他們入正廰傾談。

劉汝濤介紹了徐瑩後,開門見山說道:「實不相瞞,葉莊主遇到了麻煩﹗那個嚴嵩的武管家羅采三番四次逼迫莊主,要他必須一個月內捕捉到五色鳥,否則對山莊不利。但此鳥神出鬼沒,莊主認為只有你有能力捕捉到牠,查到王爺你住在此處,但雷兄已貴為郡王爺,冒昧找來,莊主希望在下能治療令兒之病,當然莊主亦希望王爺能助他一臂之力捕捉五色鳥。」

雷熙亦坦白說出他一直打聴劉汝濤下落,因為雷旭患的是何種病無人能知,只要神醫肯替他兒子治病,捕捉五色鳥他定會全力以赴。

說話間忽見胡錦山匆匆走進,神情極為焦急:「雷熙,旭兒和小倩丫頭不見了﹗丫鬟翠竹說剛剛還見旭兒和小倩在後山泥地處玩。」

「旭兒身體這麼弱,不可能走遠,就算有小倩丫頭相陪,也没可能遠離莊園﹗快,隨我去後山找﹗」雷熙馬上進房中找出一把長刀,叫了兩名院中侍衛,一同快步奔去後山。

劉汝濤和徐瑩也不敢怠慢,跟隨他們走出去。

後山有條小溪,溪邊有處較平坦的一塊泥地,胡錦山說雷旭平時喜歡在這裡玩泥巴,因為泥土裡有很多他喜歡的毒物。雷熙會馴鳥,雷旭會馴毒物,也不知他幾時學會這奇異本領﹖

雷熙注視那塊泥地,臉帶寒霜:「你們看此處的泥土,很多脚印,似有掙扎的痕跡,他們莫非給人强行擄劫了﹖」

徐瑩却抬眼望見不遠處一閃亮亮之物,快步走上前蹲下細看,揚聲道:「是隻銀鐲子﹗」

胡錦山吃驚道:「是我送給秦丫頭之物…」

「再細找﹗」雷熙和侍衛跨過小溪,果然見遠處車道旁有枚金絲髮釵,雷熙記得這枚髮釵是他送給秦小倩之物。

「目前已確定是丫頭刻意留下來給我們的線索。」

「銀鐲子尚有些少餘温,他們未走遠,我們快追﹗」

劉汝濤着徐瑩不要跟去,他和雷熙及侍衛運起輕功,朝東面車道急奔。

果然走了一盞茶時間,即見有二輌馬車在車道上快速行駛,雷熙頓時怒火中燒﹗看他平時態度温和,但有人竟然夠膽擄他兒子﹖狂怒之下運足勁力,如飛鷹般幾個箭步飛躍至馬車前,長刀疾斬韁轡,馬匹嘶叫一聲,快速狂奔,車身因突然脫力急速搖晃了幾下,險險翻側﹗「什麼人﹗」車內人暴喝一聲,有人持刀躍出,雷熙知道並没有誤傷良民,即時手起刀落,處理掉馬伕,馬伕來不及反應,已應聲倒地﹗另一輌馬車的賊人也勒住了韁轡。

兩架馬車內瞬間撲出五名紫衣刀客,朝雷熙和趕過來的侍衛揮刀弒殺起來﹗

劉汝濤來到,不去加入戰團,救人要緊,走去掀開其中一架車的車簾,一名大漢正手持一支類似武器的東西,衝了出來,一見劉汝濤即抽刀朝他面門劈去,劉汝濤一個閃身避過,隨即拍出一掌,對方悶哼一聲,身體搖晃一下,但脚下没有停留,持物急逃。

劉汝濤一心只想救人,無心去追,望入車廂,只見秦小倩雙手護着瘦弱不堪的雷旭,滿眼防備的看着劉汝濤,聴見車外兵刃交接之聲,料想有人打救,來人總之是來幫他們的,稍稍放下心來,顫抖着聲音道:「大叔,先救…救他﹗」

劉汝濤看清楚雷旭,見他瘦弱的身軀倦縮成蝦米狀,頭靠在秦小倩胸前,淚水沿臉頰一直流下來,哭道:「熱火器給他們搶走了,搶走了…嗚嗚…」

秦小倩輕輕拍着他背,安慰道:「雷旭別怕,別怕﹗熱火器一定有辦法取回來的。」

劉汝濤見雷旭模樣,說道:「他太虛弱了,把他交給我,讓我先帶他回去救治。」

秦小倩鬆開抱住他的雙手,低聲在雷旭耳邊說道:「雷旭,不要怕,没事了,大叔先帶你回家去。」

雷旭細弱的「啊」了一聲,瘦如雞爪的手牢牢的抓緊秦小倩雙手,秦小倩正想將手抽出,聴得車外數聲慘叫,雷熙提刀躍了過來,說道:「賊人給我們收拾了,讓我來﹗」快手將雷旭橫抱起來,連秦小倩一併提出車廂外。

秦小倩見地上血跡斑斑,五、六名紫衣人及車伕已倒卧在車旁,兩名侍衛也似乎受了刀傷,頓時嚇得花容失色。雷熙知她受驚,對劉汝濤道:「丫頭交給你了﹗我帶旭兒先回去。」

劉汝濤瞧了雷旭一眼,揚聲對走遠了的雷熙道:「回去替我準備一籃雞蛋。我們很快就回﹗」

秦小倩雖然受驚,但腦筋尚清醒,囁嚅的道:「雷旭吃不下雞蛋的,他…他没有胃口﹗」

劉汝濤道:「不是吃的。」不多作解釋,帶着秦小倩和兩名受傷待衛回長青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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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群英:第三十四節—徐瑩遇襲

丘玉兩師徒朝五顯廟而行,正走在山道上,忽聞得不遠處有聲音響起:「抓住那女的,別讓他跑了﹗」

遠處只見一個揹住背簍的女子朝樹林方向急速奔跑,後面追趕的是三名持刀的黑衣漢。

李洛最恨這種欺負良家婦女的男子,問丘玉道:「師父,我們要不要救她﹖」

丘玉尚未回答,只見女子驀然俯身拾起一根粗大枯枝,用手拍了拍枯枝上泥土碎葉,運勁將枯枝擲出,大聲喝道:「賊人接招﹗」朝三名男子投擲過去。

三名男子以為投過來的是什麼利器,誰知竟然是根枯木,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枯枝尚在半空中,「唰唰唰」幾刀,當中一名黑衣漢將枯枝削得七零八落,木屑塵土飛揚,散落一地。

女子背風而立,微風輕輕拂過她長長的髮絲,裙擺隨風飄起,空氣中彌漫着奇怪的味道,三名大漢獰笑着正想舉刀朝女子追去,突然臉容僵硬,兩眼一翻,「咕嚕,咕嚕」幾聲,身子向前仆倒,竟暈倒地上﹗

女子大着膽子走近看清楚倒在地上的人,拍了拍胸口:「啊啊啊,嚇死我了﹗好在有師父的迷暈散救命﹗」

女子正是徐瑩。方才因為逃命跑得有點脫力,她索性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起來。却料不到地上一名黑衣漢吸入的迷藥較少,只眩暈片刻,靜靜撐起身來,目露兇光,舉刀就要朝徐瑩頭頸劈去﹗

李洛驚訝得張大了嘴,正想飛身躍前拯救,丘玉已手執兩粒石子如箭般激射而出,直射入黑衣人舉刀的手背和額側的太陽穴上。黑衣男手中鋼刀脫手,雙眼瞪得大大的,即時斷氣,死不瞑目﹗

徐瑩嚇得呆立當場,看清楚打救她的人,臉露喜色:「哈,原來是丘老二前輩。太謝謝你啦﹗」說着朝他們小跑過來。

丘玉看得出她剛才俯身拾枯枝時假意拍走枝上泥土,實則是將迷藥拍入枯木腐蝕的洞孔中,然後揚聲叫他他們接招,看準賊人會揮走擲來之物,藏在枝內的迷藥即飄散出來。三名黑衣男子處於順風位,迷藥只會讓他們吸入,徐瑩站於逆風處則不會受累,不覺讚了句:「丫頭果然聰明,懂得用迷藥之道﹗」又有點不解:「丫頭你怎認得老子﹖」

徐瑩自然認出他,見他掛在身上那把柳葉刀,心想葉大小姐送的東西他果然寶貝得很﹗忍不住想笑,但還是忍住了。

「丘前輩,我是徐瑩,神醫劉汝濤的徒弟。我們在大柳河見過面啦,葉大小姐現在正四處找你哩﹗」

丘玉一聴到葉大小姐幾字,腦中畫面即時現出那五短身材的葉芊芊,撇了撇咀:「嘿,無端提她作甚﹖」

徐瑩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前輩忘了在大柳河上,是葉大小姐拉你上岸的﹖我和鎮遠哥也親眼見到啦﹗」

丘玉臉色一紅,李洛一聴鎮遠名字,插嘴問道:「姑娘,你說的是否張鎮遠張兄弟﹗」

徐瑩見他一臉欣喜之色,早料到他是誰,笑道:「你是李洛大哥吧﹖鎮遠哥時常提起你哩﹗不過他和丘前輩去了五顯廟。」轉頭着對丘玉道:「前輩放心,你家老大吩咐我不要向葉大小姐洩露任何行踪的。」

丘玉聴了方才放下了心。

徐瑩却有點為難起來,問道:「前輩,你們可否替我處理這兩個暈倒的賊人﹖我怕他們醒來又會殺我﹗」

李洛見她目睹殺手倒斃地上都如此鎮靜,心下有幾分佩服,奇道:「這些人為何要追殺姑娘﹖」

徐瑩苦笑一下:「唉,還不是為了錢﹖他們是琅玕門的殺手,是我爹和姨娘請人想殺了我,好和張家撇清姻親關係…..」說着不無感慨,眼中浮現傷心和冰冷的恨意。

「豈有此理﹗」丘玉越聴越怒:「虎毒不食其子,你爹也真狠毒﹗那班琅玕門的畜生太不像話,居然請人做這些無恥勾當﹗」

丘玉隨即吩咐:「徒兒,幫我綁起他們,將他們吊在樹上,先吊他們一天一夜再說。」

李洛領命,將死了那名殺手的屍首拖了入亂草叢中,另外用殺手的衣帶將其餘兩名暈倒的男子綑綁在大樹上,撕下他們衣衫一角將他們的口全塞住了。

徐瑩看着很是解氣,忽然記起尚有師父劉汝濤,「丘老二前輩,殺手共有六人,師父在前面山頭對付其餘三人,他塞了包迷藥着我先行逃走,危急時用藥,幸好我機靈,否則不死也得重傷﹗」徐瑩不忘讚一讚自己。

丘玉笑了笑,倒十分喜歡徐瑩這種樂天性格。

「我們先送你去神醫處。」丘玉轉頭對李洛道:「徒兒你似乎缺樣武器,三個賊人的刀你就挑一把防身吧﹗為師日後回白玉門,替你揀把最好的給你。」

李洛欣然謝過。他拾起殺手的一把利刀,像小賊般順手摸走殺手懷中錢袋。

他很缺錢哩﹗

三人轉過山頭,就見到疾步而來的劉汝濤。劉汝濤一見三人,心下暗喜,徒兒有二人相助,定然無事。他方才給三名殺手纒住未能脫身,內心實在憂心徐瑩安危﹗

劉汝濤朝丘玉拱拱手,先謝過他們師徒的相助。却有點奇怪的問:「丘老二,琅玕門的消息怎地如此神通,我和徒兒藏身在此偏僻地方他們都可以查到﹖」

丘玉道:「依我所知他四叔丘璟創立這個琅玕門,不只招攬江湖草莾,連日本浪人也都招募,琅玕門可謂龍蛇混雜,老大真是氣煞﹗這群人中不乏消息靈通者,能查出丫頭下落也不足為奇。」

「日本浪人….」劉汝濤心中咯噔一下,無端想起葉雲霆那位妾侍玲木美子來。

劉汝濤號稱神醫,對望聞問切的基本功自然不是一般大夫可比,他曾認真的打量過玲木美子,那對憂鬱的眼睛令他再三起疑,一個受丈夫寵愛的美妾絕不可能有這樣一種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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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群英:第三十三節—巧遇四俊

丘玉打定了主意,倘若明覺那老和尚不依,便要硬來﹗難得明覺並不斤斤計較師門俗事,況且他也想李洛去江湖中見識見識,知道白玉門丘氏兩兄弟雖然行事古怪, 倒也是名門正派的人,於是點頭答允了。李洛向明覺大師再三叩拜,揮淚而別。

李洛隨着丘玉沿山道走了一會,忍不住問:「師父,已近黃昏,我們今夜在哪裡歇息﹖」

「五顯廟。」丘玉兩手攏在袖裡,繼續前行。李洛走了一會,又問:「五顯廟離此地這麼遠…..為何要去那兒﹖」

丘玉陡地停了步,說道:「知不知道這間五顯廟中題的詩﹖」

見李洛一臉迷惘,笑道:「詩云:『靈應財神五兄弟,綠林豪傑舊傳名。焚香都是財迷客,到此何人心不誠。』我的老大是個財迷客,他開辦的白玉門說是專替貴女千金、王孫公子訓練侍衛,說白了就是為了賺有錢人的錢﹗說不定到那裡可以碰到他,你也可以順便見見你的老朋友張鎮遠。」說完呵呵大笑。

李洛知道師父在作弄他,開懷笑道:「敢情師父一早跟師叔公有了約定。」

丘玉見徒兒如此聰明,老懷大慰,心中一高興,又荒腔走板的大聲唱起歌來﹗

李洛只聴了幾句,立時覺得天地失去正色,萬籟俱絕,萬緣俱斷﹗颯颯的涼意直逼入每根毛孔中,只盼師父及早收回他的雅興﹗

丘玉猶在唱:「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歸去…無人管…」忽地住了口,「咦」了一聲,停住了脚步。

李洛一怔,很快聞得一陣雜亂的脚步聲,見有四名黑衣人狼狽經過,各人均折刀斷劍,顯然是剛跟人打架吃了敗仗。

兩人好奇心起,正想跟在他們背後瞧過究竟,忽遠遠見人奔來,跟丘玉打了個照面,那人笑道:「丘玉,怎會是你﹗」

原來二人正是汝寧四俊中的陳道中和宋章行。

丘玉正想李洛上前拜見,二人早已一眼認出李洛,驚訝道:「小兄弟,你不在雲居寺中,走來這裡幹嗎﹖」

丘玉没空跟他們解釋太多,只簡單的道:「他是我剛收的徒弟,原來你們早已認識,你俩什麼事跑得如此急﹖」

陳道中道:「我們正分兩路包抄那班盜墓賊,官方貼出通告,捉到一個賞銀五十兩,這群賊少說也有八人,是單大生意來的。」

李洛大感興趣,說道:「我也加入捉賊行列可以嗎﹖他們剛從右方小路逃了去。」

宋章行望着他吃吃笑:「好小子﹗真有你的﹗幾個月前在竹林裡見你還是苦巴巴的樣子,想不到如今神采飛揚,還作了丘老二的徒弟﹗」

李洛摸頭搔耳,有點不好意思,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丘玉嚇嚇冷笑:「怎麼,嫌我們兩師徒不夠份量﹖」

陳道中是個直性子人,粗着嗓子道:「我們幾經辛苦才打探得這幾名盜墓賊去向,你這個好徒兒一上來便想佔便宜,分我們賞金,没這麼容易﹗」

丘玉哼道:「都說你們汝寧四俊財迷心竅,我的徒兒只是說幫你們捉賊,有要求均分賞金嗎﹖」對李洛道:「徒兒,跟師父來,我們聯手捉幾個汪洋大海盜給他們看﹗」

李洛完全没有不快,笑嘻嘻道:「師父,通常盜墓賊不會只有八名,可能還有許多同黨,四位前輩要捉也不能統統捉到,我們可悄悄跟踪他們,把他們的同黨一併捉了。」

陳道中只覺李洛笑得很無恥﹗

宋章行則覺得李洛言之成理,不禁讚了他幾句。

此時游之進和劉雲峰也恰恰趕到,他們追捕的另外四名賊人朝山林逃走了,所以趕來跟陳道中、宋章行滙合,見到丘玉他們,問明了一切,游之進笑道:「丘老二兩師徒來得正好,我們尚怕人手不夠哩﹗」

劉雲峰同意道:「有丘老二、李洛幫忙,我們的勝算又大増。」

大家商議了一陣,游之進道:「賊人今回掘了元朝太保劉兼忠的墓,盜的東西似乎不少,我遠遠望去,賊人每個包袱都裝得滿滿的,贓物要有地方收藏的是不是﹖聴聞不遠處有間「永樂寺」,主持人呂紹元出了名歛財,這個人我們不妨暗中留意,方才那四名賊人逃走的小路應該是朝“永樂寺”的方向。倘若運氣好,我們大可去該寺中來個『甕中捉鱉』﹗」

商議好後,丘玉兩師徒隨着汝寧四俊去附近石家庒一間小客棧歇脚,明天才按計劃分頭行事。

李洛急於想見張鎮遠,天剛亮即催促師父去五顯廟,四俊則分頭去永樂寺觀察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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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群英:第三十二節—强行收徒

李洛正待招呼丘玉出大殿,見他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臉上一副吃喜酒的模樣,心中大感奇怪﹗

丘玉越看他越是喜歡,一張臉堆滿了笑容,說道:「和尚寺枯燥乏味,你長得一表人才,没理由埋没在這鬼地方的﹗來,快來拜我為師,我帶你四處闖蕩,見識見識﹗」

李洛聴得瞠目結舌,心想哪有如此古怪之人,拱手推辭道:「前輩好意,晚輩心領了﹗」

丘玉雙眼一瞪:「什麼,收你為徒你也不肯﹖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送厚禮來求我也求不得哩﹗」

丘玉看牢他一會,說道:「看來不露兩手功夫你看看,你是不會心服的…」一摸身上,没見柳葉刀,氣得滿臉通紅,頭頸筋絡一根根綻起來。

李洛强忍住笑,說道:「前輩還是請出大殿喝杯清茶吧﹗」

「不﹗」丘玉牛脾氣發作:「我如今讓你先走十丈,然後隨後追你,如果追得到的你無論如何要拜我為師﹗」

李洛見他有趣,一時童心大發,笑道:「好,以一柱香的時間為限,追不到的便請前輩出寺。」

丘玉欣然答允:「一言為定。不得反悔啊﹗」

李洛心想,寺中環境對方絕對不比自己熟,且自己脚底抹油功夫已練得有點道行,又有先走十丈的便宜,難道還怕他不成﹖微一運氣,施展了上乘輕功,如箭般疾奔。

丘玉見他走遠,隨後發力而追,寺中和尚只見兩條人影一高一矮在各殿堂兜圈,運步如飛,個個看得咋舌。

李洛轉彎抺角的在各殿堂穿挿,迅即越過「法堂」,穿過「東襌堂」,轉去「香積廚」,打橫越過「六祖殿」,繞去了「鼓樓」。突然心念一動:「想請他出寺還不容易﹖」穿過「天王殿」,笑着走出了山門,朝雲居寺後山奔去。

原來雲居寺後山山路崎嶇難攀,李洛仗着年輕力壯,且山上的達摩洞他先後來過無數次,對地勢頗為熟悉,於是提氣登山,有心戲弄丘玉。

丘玉一面追一面喃喃道:「好小子,真有你的﹗」見他遠遠跑在山道上,笑了起來:「儍小子,不懂走捷徑﹗」一提氣,直往懸崖峭壁爬將上去。

丘玉在幽谷生活三年,攀登懸崖峭壁似吃家常便飯,怎會難得到他﹖

李洛回頭張望,不見丘玉影踪,正暗自高興,猛地一張笑臉在前面崖壁處露了出來,嚇了一大跳﹗他料不到丘玉能竄得上這陡峭的山壁,驚叫一聲,拔腿就跑。

丘玉得意非常,陡地一躍,如大鵬鳥般落在李洛前頭,伸手便要扣住他手腕。

李洛一個閃身滑了開去,丘玉幾番出手,都被他避過,心中一凜,頻呼邪門﹗

他那裡知道李洛踏着的是「奇門九星方位」步法﹖可惜山道狹窄,李洛不能施展自如,心想定要溜去半山達摩洞前,才能脫身。於是突然驚叫一聲:「達摩洞口有人﹗」

丘玉問:「什麼人﹗」

李洛笑道:「看不清呢﹖鬼頭鬼腦的﹗」

丘玉怒道:「一定是那個惡賊﹗」忽地轉身看了他一眼:「你別想溜走,我們尚未比試完﹗」

李洛心中計算着一柱香的時間快到,笑嘻嘻的跟在他身後,上至達摩洞,只見洞前立有一座雙柱單孔石坊,坊上題有「默玄處」三個字。

丘玉往洞內張望,哪裡有什麼人﹖正待發作,突見石坊脚下似有物晃了晃,臉上不動聲色,對李洛道:「好小子,居然敢跟你爺爺開玩笑﹖」舉起左掌拍出。

李洛側身一閃,想不到丘玉這一下原來是聲東擊西?他虛張聲勢向李洛施襲,却是快速轉身,右掌朝石坊後拍去。

李洛訝異得瞪大了眼,因為料不到石坊後會有人出現﹗那人在地上一個滾地葫蘆,長身一撲,柳葉刀直指向李洛咽喉﹗

原來此人正是張邦﹗

李洛本來一心編個故事拖延時間,怎料得事出突變,達摩洞口果然藏有人﹗

丘玉見李洛被制,急怒攻心,咬呀道:「畜生﹗再不放下刀我一掌斃了你﹗」

張邦臉上肌肉一陣抽動,狠絕的道:「矮子﹗你如不退下我一刀殺了他﹗」

丘玉氣得頭筋綻現,見李洛毫無懼色,臉上依然神色自若,心中對他越發喜歡。

丘玉盯着張邦,冷森森的道:「今回就便宜你這個畜生﹗老子放你一馬,你快放下他﹗」

張邦緊握柳葉刀,雙目盯視丘玉,怕他變卦。

李洛看清楚眼前人,忽然認出他是張尚書府的人,興奮的叫道:「原來你們没被西廠的人追到,太好了﹗鎮遠弟他如今可好﹖」

此語一出,張邦頓時呆上一呆,丘玉見機不可失,「呼」的一掌拍出,接着右脚突然飛起,張邦胸口、手腕一陣劇痛,柳葉刀脫手而去,丘玉伸手一撈,已將刀接在手中。

張邦嚇得魂飛天外,馬上撲倒地上,叩頭如搗蒜般,大叫「師父饒命」﹗

李洛見丘玉就要一刀朝張邦砍下,忙上前阻止:「前輩休下殺手﹗」

丘玉斜眼睨着他,問道:「怎樣﹖他是你朋友﹖」

李洛答道:「他是我好朋友的親戚。」怕他不信,將李、張兩家人如何被錦衣衛追殺的經過說出,求丘玉放過張邦。

丘玉一聲不作,慢條斯理的細細撫摸着手中柳葉刀,半响才道:「此賊三番四次起歹心,害他侄兒張鎮遠,又想暗算老子,罪該一死。但見你替他求情,嗯….這樣吧﹗你認我為師,我可以考慮放過他﹗」

李洛有點懵迫,怎生這人硬是要收他為徒﹖猶豫間見他雙目流露祈盼之色,心中有點感動,說道:「我得回去問問師父,此事一定得明覺大師同意才成。」

丘玉大喜,當下對張邦厲聲道:「要不是李洛求情,你早登鬼域。今次饒你一死,以後再起歹心,老子便不會再容情﹗」

張邦死裡逃生,那敢久留,向二人叩謝過後,飛也似的竄下山去。

李洛問起張鎮遠情況,知道他拜了丘玨為師,心下大慰。對丘玉道:「我和鎮遠弟已有數月没見,不知他武藝習得如何﹖真想和他切磋一下。」

丘玉心中早已蠢蠢欲動,笑道:「這小子跟我老大習劍數月,劍上功夫已有相當。不過憑你才智,只要跟我習上一年半載刀法,定可勝過他﹗」想起趕走了個劣質壞品徒弟,收回一個英俊心善的好徒兒,不由得心花怒放,笑得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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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群英:第三十一節—强闖雲居寺

且說丘玉一路追查張邦下落,已經數天,沿途地面顛簸,河水翻騰,有些地方還陷下整間屋大的地穴。丘玉仗着功夫了得,避開了重重險阻。這天來到十里坡,墻傾屋塌之聲早已停止,餘震也没有了。

丘玉不經不覺來到天目嶺的山脚下,天目嶺和雁翅山一脈相連,地勢不像雁翅山險要,據說此山嶺充滿靈氣,故天目嶺一帶建有不少寺廟。丘玉見山腰上的雲居寺四面青山環繞,林木蒽郁,山邊又有溪水潺潺沿山而下,頗為涼快。

一陣陣幽遠的澹香迎面吹來,令人心情愉悅,丘玉隨手摘了一把路旁的滿山香放在鼻子上一嗅,心中高興,大聲哼起歌來。

忽聞得一把粗壯聲音駡道:「媽的,唱得這般難聴!」

丘玉不理,繼續好興緻,荒腔走板的大聲唱,那人忍不住,自林中躍出,攔住了他去路。

丘玉哼道:「原來是個和尚!」

和尚怒道:「請閉上咀巴,別打擾我師父靜修!」

丘玉嘻皮笑臉道:「這條山道你買下的?老子有唱歌的自由。」

和尚仗着人比他高出一大截,兇巴巴的道:「此是寺院重地,我說不准唱便不准唱!」

「我偏要唱!」

丘玉扯大嗓門:「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那「人」字尚未唱完,和尚呼地一拳打至,丘玉側身一避,迅速繞至他身後,朝他屁股上踢上一脚。

和尚只覺眼前一花,已不見對方影踪,待發覺背後生風,已是遲了一步,給對方踢中,頓時跌了一臉泥。

和尚狼狽從地上爬起,紅着脖子道:「你…你別走!別走呀﹗我叫師兄來收拾你!」

丘玉冷笑道:「你還是閉上尊咀,別阻你爺爺上道!」顛頭顛腦的大步上山而去。

走至雲居寺山門,只見四周古木參天,碑石比櫛,有周圍二丈多的大柏樹和大白果樹數秼,把寺院襯托得格外雄偉。丘玉正想踏上台階,一知客僧走了出來,問道:「施主找誰?」

丘玉朝山門內張望了好一會,說道:「我來找一惡賊,他長得鬼頭鬼腦,臉上還有塊黑記,我懷疑他逃了來這裡。」

那知客僧見他一邊探頭探腦一邊說話,心中先是不悅,待聴得他來寺中找惡賊,更是生氣。冷冷的指着山門前那塊刻了“雲居寺”的石坊,說道:「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你識字不識字?識字的走近看看,不識字的摸摸招牌!」

丘玉瞄了一眼石坊,果然走近,伸手去摸,只摸了一下,石坊上石粉簌簌落下!知客僧嚇得呆立當場,半響才懂得大叫:「摸不得!摸不得!」

此際恰巧有老僧帶同數名弟子走出,向丘玉合什施禮:「愚僧魯莽,冒犯施主,實在有罪。」

原來說話的正是明覺大師。隨着他身後還有李洛、宗肇、普從和數名僧眾。

剛才那名被踢的和尚聴明覺如此說,低聲咕嚕:「他無端踢人,難道就没有罪?」見明覺轉頭瞪了他一眼,馬上垂下了頭,不敢多言。

丘玉向明覺行了一禮,說道:「大和尚,姓張那賊我打探得上了天目嶺,所以才想入寺查探。」

明覺道:「施主,適才你提的那人的確没有進過本寺,且天目嶺一帶尚有其他寺廟,施主不妨去別處查探。」

丘玉大眼一翻,道:「没有查過又怎知道他不是藏在這裡?」

宗肇、普從早已沉不住氣,站了出來,說道:「你是何人?敢來雲居寺撒野!」兩人雙拳疾出,分從左右向丘玉夾攻!

明覺叫了聲:「使不得!」身影一晃,雙手搭住二人肩頭,將他們硬生生提後數尺遠!

這一招快捷無倫,眾弟子固然看得瞠目結舌,丘玉也是心中讚嘆,笑道:「大和尚厲害啊!」突然一個轉身竄出,越過眾人身旁,登上了台階。

眾人料不到他有此一着,且用上如此古怪步法,呆了一呆,已見他如箭般走近了「天王殿」。

李洛說了聲:「師父,讓我去跟着他!」見大師没拒絕,步履如飛,遠遠跟在丘玉身後。

丘玉穿過「大雄殿」,越過「法堂」,繞過「方丈室」,在「立雪亭」前停了下來,哼了聲:「古怪﹗邪門﹗」對急奔而來的李洛道:「小子,你叫什麼名字﹖輕功可不簡單哩﹗跟誰學的﹖」

原來李洛得王如龍、符湘雲夫婦傳授「迷踪步」,加上在寺中跟明覺大師勤練氣功,脚下輕功已甚了得。見丘玉稱讚自己,抱拳道:「在下李洛,這輕功是一對姓王的夫婦教的,前輩太誇獎了﹗未請教前輩高姓大名。」

丘玉見他一表人才,長身玉立,眉目俊秀英氣勃勃,心中早已喜歡﹐笑道:「我姓丘名玉,是魯山白玉門的二當家,聴過没有﹖」

見李洛不語,斜眼睨着他,心想大哥已有一好徒弟,自己却找不到好貨色,找了個賊眉鼠眼心腸歹毒的惡賊張邦﹗心念一動,瞇起眼笑道:「鲁山白玉門在江湖上名頭響噹噹,只是這幾年我和老大避靜深谷,名字少人提起罷了﹗」

李洛躬身道:「在下孤陋寡聞,還請前輩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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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群英:第三十節—兩條毒蜥蝪

秦小倩看着瓦盆中蠕動的毒蟲、毒蜘蛛、毒蟾蜍、毒蜥蝪、毒蠍子,混身起了雞皮疙瘩,嚇得抱膝躱在牆角處。

雷旭手拿着兩條蜥蝪,走過去在她眼前揚了揚,說道:「這條叫老六,很漂亮,送給你﹗」手中有另一條較大的,解釋道:「這老四脾氣壞,不聴話,所以這條不給你了﹗」

秦小倩看着全身滿是彩色斑點的毒蜥,全身汗毛直豎。囁嚅道:「別…別要送這些東西給我﹗我….我會不小心煮了牠來吃﹗」

雷旭快手將「老六」收起,放在背後,認真的道:「老六不能煮來吃﹗如果你喜歡,我去捉別的蟲子給你煮食,後園的泥巴裡有很多很多。」

秦小倩撫額,無言以對。

雷旭終於没再送秦小倩他的「寶貝」,却向她招了招手,神秘兮兮的帶她走進內裡一間石室,從紅木茶几後的石壁處一按,石壁一處牆身隨即凹陷下去,原來是一處暗格,雷旭從中找出一支烏黑油亮木製的東西來,笑嘻嘻道:「這支「熱火器」是公公送給我的,別的人都没有﹗我可以給你玩。」

秦小倩不知這支所謂「熱火器」是什麼東西,好像是一種武器。雷旭把熱火器交在她手裡,又從石壁的暗格中取出幾顆箭鏃,認真的解釋道:「嗱,將這些小東西先覆蓋塗了油的棉布,塞入管口內,點火射出,「蓬」的一聲,射中的東西就會燒着,射大灰狼都得﹗」越說越得意。

秦小倩被這奇怪東西吸引,認真的細看這支用罕有“鐵木”製成的武器,雷旭也伸過頭來講解,兩人的頭差不多靠在一起,秦小倩側頭一望,只見雷旭一張臉無限放大,瘦得像骷髏的臉上却有着兩排烏黑濃密的睫毛,覆蓋在眼瞼下形成一圈漂亮的扇影。她忽地心頭一緊,這個男子如果不是患了病,應該是個俊俏的美男,前途大好,現在却好像三歳弱童,處處要人保護。

雷旭没看出秦小倩複雜的眼神,詳細講解完,笑瞇瞇的道:「我帶你去一處好玩地方,你可以試試這個熱火器。」

秦小倩望出庭園,已經夕陽西下,滿天落霞,說道:「時間已經不早,我們明天才玩好嗎﹖」她其實已累得半死,只想好好睡一覺,雷叔夫婦雖然友善,但這裡處處透着詭異,她實在有點害怕﹗

雷旭拍了拍手:「好姐姐,你答應了,明天一定要和我一起玩哦﹗」說完心滿意足的小心收好了他的「寶貝」。

胡錦山見秦小倩從雷旭的寵物室中走出,笑容滿臉道:「秦姑娘,房間已經給你準備好了﹗」揚聲對丫環道:「翠竹,好生伺候小姐﹗」

「翠竹,好生伺候小姐﹗翠竹,好生伺候小姐﹗….」兩隻八哥鳥不知何時又停在不遠處楓樹的樹椏上,學着人語說話。

秦小倩饒有興趣的看着樹上兩隻八哥鳥,心想雷大叔會不會喝止牠們?

果然,不用雷熙親自出馬,胡錦山兩下響指,兩隻八哥鳥即時禁聲﹗

果真是馴鳥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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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群英:第二十九節—竹筒鴨丸子

雷熙笑了笑,拿起粗竹走近秦小倩,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一張俊臉加上那對桃花眼,笑得讓人晃了一下神。

胡錦山冷冷的白了雷熙一眼,「哼﹗一把年紀還笑得這麼賤!」

雷熙抓了抓頭,沖她笑了一下,隨即吩咐園丁拿了把鋸子過來,按秦小倩要求將竹子鋸成一個個合適的容器,胡錦山見容器製作好,於是帶着秦小倩進廚房去。

秦小倩看了遍廚房食材,竟是所有食物、調味醬料一應俱全,可見他們一早準備好所有東西,讓她顯身手。

她也不客氣,埋頭洗切,將野鴨起肉,加了香菇、筍尖等材料,剁碎後加了蛋清及調味,不斷攪拌成膠,做成精緻的小丸子,她知道雷旭胃口不好,不能大魚大肉,野鴨肉質美味他也未必吃得下,唯有做成小丸子,拌些清香的菇菌,才有可能吸引他的食欲。

另外她用野鴨的骨架加些香菇香料熬成湯汁,撇清了油,倒入竹筒內,加入鴨肉丸子,再灑入幾粒杞子,用蕉葉包好扎實後排放蒸鍋中蒸燉。忙了個多時辰,「竹筒鴨丸子」終於出鍋了。

胡錦山掀起鋪在竹筒上的蕉葉,清香引人垂涎的味道即時溢出,滿室皆香。她滿意的點了點頭,問身旁的周嬤嬤:「少爺怎地到現在還没出來﹖」

周嬤嬤有點尷尬:「少爺又去了玩泥巴,戴叔正讓他沐浴更衣。」

說話間一名年約十七、八歳的瘦弱青年由僕人帶了進來,秦小倩看清楚男子,頓時打了個寒顫﹗

只見雷旭很瘦,瘦得完全脫相,蒼白暗沉的臉上没有一絲紅潤,眼下一片烏青,穿了件絲質長袍,整個人看來像裹在華服裡的僵屍一樣。

他似乎不想入來進食,被僕人强行帶入即時大耍脾氣:「我不要吃飯﹗別迫我吃飯﹗嗚嗚….」竟然像個三歳孩童般坐在地上瞪腿哭鬧。

一個十七、八歲青年竟得三歳的智力,秦小倩心頭像被塊大石壓住般難受。她也没想太多,下意識上前蹲下了身,伸手把他拉起,柔聲道:「没事,没事,別哭啊﹗今天不吃飯,試試吃竹筒鴨丸子好嗎﹖我煮的。你娘說你最喜歡吃鴨子是不是﹖」

一副哄孩子的語氣。

「真的有鴨子吃﹖」雷旭眉頭開始舒展,扶着秦小倩的手站起,坐到椅上。

胡錦山看儍了眼,兒子自從中了毒,像給人催毁了心性一般,智力日漸變差,現在只得三、四歲孩子的智力,做事蠻不講理,蠻起上來像頭牛,無論怎樣勸或使用暴力都無法阻止他﹗他今回怎地如此聴話﹖

雷熙對着兒子的時日不多,不太了解他病情變化,但內心却頗為愧疚,因為他的驕傲任性,意氣用事,讓妻兒吃這麼多年苦,他現在只想多作補償。知道兒子喜歡吃鴨肉,他就經常去捉些野鴨子回來,可惜廚娘煮過幾頓鴨子肉,紅燒,烤炙,清燉什麼的,雷旭由於胃口受到破壞,只淺嗜幾口就吃不下,甚至會嘔吐出來,之後他見到鴨的餸菜都不敢再吃。

秦小倩替雷旭將竹筒上的蕉葉掀走,用湯匙舀了一粒鴨肉丸子出來,放在雷旭眼前,微笑道:「你試試看,一點不肥膩的。」

雷旭伸嘴過來把丸子吃了,竹子香味加上香菇夾雜鴨肉的清香味道在他口腔內打轉,不禁笑了出來:「好吃﹗」

他很快吃光了竹筒內六粒鴨肉丸子,飲了清甜無比的香菇鴨肉湯,還想拿另一竹筒的鴨肉丸子來吃,給秦小倩柔聲阻止:「不要一次吃太多啊﹗吃多了你會撐着,很辛苦的﹗只要你喜歡,我遲些再煮更多你喜歡吃的東西可好﹖」

雷旭定定的看着她,只覺一雙剪水雙瞳如一股清泉般從他心中緩緩流過,讓他感到十分舒服,而且他也覺得胃開始有點撐,不想吃了又吐出來,於是鬆開了拿竹筒的手。

「你以後天天要給我做好吃的。嗯﹗」雷旭把瘦骨嶙峋的手指伸向秦小倩,

秦小倩愣了一下,瞬間明白,也當自己是個孩子一樣,伸出手指和他鈎了一下。

一頓飯下來大家吃得心滿意足,胡錦山從手中褪下一精緻銀鐲子,對秦小倩道:「這個給你。」

「以後煮食需要什麼材料,通知周嬤嬤一聲就是﹗」雷熙掏出一支金絲髮簪送了給秦小倩,也當上了助攻。

雷旭覺得好玩,也給點力神助攻:「好姐姐,我有很多寶貝,都可以給你﹗」想了一想,又道:「我還有一支“熱火器”很厲害的,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射野鴨﹗」

他年紀雖然比秦小倩大三歳,但在他心中覺得秦小倩是個美麗懂愛護他的人,自然是個“好姐姐”。

三人的熱情教秦小倩受寵若驚。心想煮一頓飯都有這麼多賞賜,好比天上突然掉個餡餅下來,哈﹗

不過這種上天掉個餡餅下來的想法很快就幻滅了,因為雷旭給她看的「寶貝」,竟是一大堆毒蟲、毒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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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群英:第二十八節—馴鳥之人

且說秦小倩被鬍鬚漢打救,此人正是馴鳥人雷熙。

正如葉舒霆打探到的一樣,雷熙是個傳奇人物,他本是貴冑出身,南疆候爺雷成統的兒子,可惜是個私生子。雷熙因遭家族中人排斥,將他送給亡母的一名窮親戚何姑姑撫養,何姑姑的丈夫是苗族人,後來她隨夫回到苗族山區定居,雷熙十二歲那年就從苗族異人中學會武功及馴鳥之術。又在十五歳那年當上貴州巡撫高守中的侍衛。

雷熙樣貌十分英俊,身材高大,他被巡撫的女兒高婉君看中,但高守中嫌他出身低微,没選他為婿,不過很快他被花苗族族長看中,將長女胡錦山許配給他。

可惜夫妻兩人都是烈性子,經常為小事爭吵,尤其是高巡撫的女兒經常送禮給他借機親近雷熙,胡錦山多次要求丈夫辭了院衛之職回花苗族做防守工作,雷熙因面子問題不想倚仗岳父而得到職位,兩夫妻因此心中存有芥蒂,在他們兒子雷旭十歳時雙方同意和離,由於花苗族族長甚為喜愛這個外孫子,故兒子歸胡錦山撫養。雷熙也隻身來了京城,憑着馴鳥術在鳯鳴山莊當上馴鳥師。

半年多前雷熙的父親和長兄不幸在南疆討賊戰歿,雷家本來家大業大,族人眾多,可雷成統一房人子嗣單薄,雷煕只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幼妹,雷太夫人方才想起雷熙這個孫子來,四處訪尋他下落,終在鳯鳴山莊找到了他,雷熙因而回復貴冑之身。

由於他不是雷成統嫡子,不能封世子,但也能封為郡王。碰巧胡錦山携子到來,雷熙決定離開鳯鳴山莊,入住雷家這間祖業莊子「長青園」,先行安置好妻兒,再到處訪尋大夫治理他兒子的厭食症。

秦小倩剛才避開了趙星河的脅逼,很快隨着鬍鬚漢到了一處院落,院落佔地很大,四周種有很多竹樹和楓樹,外面看來並不太顯眼,進了去,環境清幽,樸實無華的院落打掃得一塵不染,十分安靜。

秦小倩仍未從剛才發生的事中回過神來,被鬍子大叔提了來這裡,雙脚尚有點發軟,正想開口問大叔高姓大名,見鬍子大叔甩掉破草帽,一手將黏在臉上的鬍子拿掉,竟然是個相貎不凡的英俊中年人。

秦小倩驚訝萬分,好端端的怎會扮邋遢鬍鬚漢﹖聴得他朝內院揚聲道:「錦山快出來﹗我給兒子送個伴兒來了﹗」

徐瑩內心更是吃驚,什麼伴兒﹖莫要剛離開虎穴,又進入狼窟﹖越想越心驚,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没多久,一名身穿紫衣,美艷嫵媚的中年女子走了出來,朝秦小倩上下打量一番,劈頭一句便問:「會做飯嗎﹖」

秦小倩不明所以,緊張的點了點頭:「會一點點….」

紫衣婦笑道:「會煮就好﹗旭兒他很挑食﹗」她眯了一下眸子緩緩靠近秦小倩,挑了一下她的下巴,點了點頭道:「漂亮乖巧,不錯﹗不錯﹗」

「漂亮乖巧,不錯不錯﹗漂亮乖巧,不錯不錯﹗…」秦小倩被一陣聒噪的聲音所驚嚇,抬眼張望,發覺珙桐樹上停有兩隻八哥鳥,正在學人語說話。

「閉咀﹗」男子喝了一聲,兩隻八哥鳥即時住口。

秦小倩只覺得這裡處處透着詭異,她一刻都不想逗留,她只想回家﹗

男子似知她所想,說道:「小倩姑娘是吧﹖你不用害怕,這裡很安全。明日我會派人通知你爹秦沐,告知他你一切安然無恙。府衙和趙文華一家亦不會追查到這裡來。」

「大叔你怎麼知道我的來歷﹖你打探過我….」秦小倩心下吃驚,怎麼人人都在打她主意﹖她的底全都讓人知道了。

紫衣婦也不隱瞞,坦然道:「没辦法呀,旭兒不太肯吃東西,廚娘做的菜不對他胃口,已先後換了多人,没見絲毫改善,見他日漸消瘦,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打聴到你爹是頂級御廚,但我們總不能擄你父親來這裡,幸好知道你也煮得一手好菜,所以才請了你來。」

秦小倩心想,怎算是「請」﹖是「擄來」就差不多吧﹗但這不是病急亂投醫嗎,吃不下飯找大夫啊,找我來做什麼﹖

其實雷旭自幼身體强壯,甚少得病,但兩年前花苗族人和布衣苗族人起了紛爭,在鬥爭期間,雷旭就開始生病,面黃肌瘦,半年前更開始心智變差,對吃食厭倦。胡錦山懷疑兒子中了蠱毒,苗族人很多都懂用蠱,她自己也會用,可無論她費盡多少心思都無法找出兒子身上的蠱,於是四出找尋大夫治療,却不見成效,眼見兒子身體越來越差,人也越來越瘦,知道京城名醫多,迫不得已,告別父親,帶着兒子長途跋涉由貴州來到京城找前夫雷熙求助。

雷熙也找過不少有名氣的大夫,都無法醫治,他看着兒子一天一天消瘦,一天一天衰弱,日漸失去活力,心智也變得像三、四歳小朋友一樣,讓他非常心痛,在苦無良策下迫不得意才動了秦沐御廚家人的腦筋。

秦小倩聴着他們夫妻二人說出前因後果,沉默了一會,壯着膽子問:「那他平時喜歡吃什麼東西﹖我….我指他未病之前。」

胡錦山知道秦小倩心善,急不及待將兒子喜歡的美食一一數出:「旭兒以前喜歡吃烤鴨、糕粑稀飯、芋子粑、竹筒魚、核桃棗糕、雲片糕….」數了一大堆,又說:「旭兒特別喜歡吃鴨子,可現在任何美食放在他面前他都愛理不理﹗」

雷熙接口道:「我昨天捉了兩隻野鴨,秦姑娘你可會煮這些鴨子﹖」

秦小倩平時腦子不算太靈光,但一說到美食,她就非常伶俐,腦子迅即靈活起來。她看了一眼庭園中那一大片竹林,茅茹竹、大毛竹都十分粗壯,說道:「“竹筒鴨子”不知他喜不喜歡﹖」接着解釋:「我會將鴨肉做成小丸子,不會太肥膩。雷大叔可以叫人斬一根竹下來嗎﹖」

「這個容易﹗」雷熙話剛說完一個飛身過去,朝粗竹運掌一劈,一根碗口粗的大毛竹應聲而斷,問秦小倩:「這根竹可以﹖」

「可以﹗可以﹗不過…要…要切成一段段….但…但切口要齊整的。」秦小倩已被雷熙的舉動嚇了一大跳,說話頓時不太流利,心想哪有人這麼粗暴,這根粗竹子一掌就擘斷,這人太厲害了,千萬不要得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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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群英:第二十七節—地震爆發

張鎮遠驚叫道:「師父、師叔快隨我來﹗」將繫在小精靈身上那條長帶交給兩人握住,「噗通﹗噗通﹗噗通﹗」齊齊飛躍入潭水中。

三人隨着伏流進入了山窟窿,浪濤澎湃洶湧,他們都在伏流中翻滾,幸好吃了劉汝濤的神藥,氣息没亂,三人手脚並用,終於游了出去。

四下仍然波濤洶湧,迎面忽然飄來一股淡黃色的霧,三人被這股帶臭的霧氣薰得糊塗了,已分辨不出方向。

黃霧中隱約見不遠處一持刀男子的身影,正吃力的在淺水中爬行。張鎮遠暗自慶幸:「三叔也逃出來了﹗」雖然他鄙視三叔所作所為,但到底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他不想三叔遭遇不幸﹗

黃霧越來越濃,飄來的硫磺味道也越來越刺鼻。忽聴得一女子聲音道:「丘玉,接住繩索﹗」一條長繩索抛到丘玉身旁。原來他們已置身在大柳河上﹗.

丘玉一聴到女子聲音,暗叫一聲「不好」﹗對丘玨道:「老大,你們兩師徒先上岸,我隨後來﹗」將抛過來的繩索交了給他們,自己手足並用,向下游划去。

丘玉只划了幾划,突見前面出現數以百計田鼠,牠們逆河而上,大的背着小的,壯的叨着弱的,擠擠挨挨地向他迎面游來。

丘玉從未見過如此浩浩蕩蕩的「田鼠陣」,一時大起恐慌,後悔剛才没有上岸﹗在水中一個轉身,狼狽的游近岸去。

岸上忽然有手伸了過來,霧氣中丘玉未及細想,借力登上岸去,定神一看,背脊登時冒出一身冷汗﹗眼前人赫然便是鳯鳴山莊的葉大小姐葉芊芊﹗

「嗨,葉姑娘,你可好﹖」丘玉尷尷尬尬的問,脚底便想抺油。

葉芊芊盯着他一身狼狽,咀角扯了扯:「鬼門谷很好住吧﹖」

丘玉耳根微紅頗為尷尬,尚未回答,丘玨突然揚聲過來:「老二,張邦那賊提了你的柳葉刀朝山林方向逃走啦﹗」

丘玉一愕,佯裝大怒:「這惡賊可惡﹗我去討回柳葉刀﹗」一聲「後會有期」,乘機脫身。

葉芊芊没有猶豫,隨後急追,追了幾步驀地停住了脚步,怔怔的出了神。

徐瑩正在解下小精靈身上的長帶,見葉芊芊半截塔似的呆立在當兒,驚問身旁的張鎮遠:「鎮遠哥,葉大小姐她怎麼了﹖」

張鎮遠也莫名其妙,丘玨却古怪的冷哼一聲:「老二一直將葉大小姐送的柳葉刀藏在身邊,視作老寶﹗」

徐瑩訝異得張大了咀:「那….那丘前輩還發什麼瘋,一見葉大小姐便要逃﹖」

張鎮遠搖頭:「真的看不懂﹗」徐瑩也感莫名其妙,兩人心思一樣,均覺摸不着頭腦。

此時地面開始搖動,徐瑩懷中小精靈早已「吱吱」叫個没停。

丘玨聴見地底傳出沉沉的雷響聲,河水喧鬧不休,臉色陡變:「河水很快暴漲,不想作水鬼的,就速離此地﹗」

葉芊芊已回過神來,說道:「大家先回去山莊吧﹗山莊遠離河道,平地也較多,比較安全。」

丘玨同意,四人不敢逗留,冒着四周「隆隆」悶響,四下裡地動山搖,疾步朝山莊方向走去。

山莊中葉舒霆正忙碌的指揮着各園丁管事,鎖好各禽舍及獸園的欄柵,鋪上厚布和草蓆,防各種珍禽異獸逃走及大量傷亡,劉汝濤亦將藥室內的草藥及製成品搬出草坪擺放,因為藥室土牆已開始出現崩裂情況。

丘玨師徒一到,見莊園一片兵慌馬亂,也加入幫忙。徐瑩見他們衣衫濕透,忙叫僕人取來兩套園丁的衣服給他們替換,兩人尚未踏出房門,十數匹駿馬突然奔騰而至。

羅采領着十多名侍衛匆匆來到,揚聲對葉舒霆道:「葉莊主,有人數天前在古石村附近見到五色鳥在密林中掠過,請莊主速速隨我去捕捉牠﹗」

葉舒霆正忙得七葷八素,見羅采居然來指手劃腳,簡直殺死他的心都有了﹗有點不悅道:「大人可知現在什麼時候﹖是地震呀﹗大人可知地震各山嶺環境有多兇險,還想捉鳥﹗」

羅采冷哼一聲:「五色鳥我們找尋數月不見牠影踪,現在說不定就是地震才「震」得牠現身,此時不捕捉,更待何時﹖」隨即下令眾侍衛:「幫葉莊主拿齊各種搜捕器和所需用具,快速行動﹗」

眾侍衛領命,就要衝進飼養珍禽的「百鳥園」取應用之品,給園丁岳叔阻止,帶頭侍衛二話不說,仗着權威兜頭兜臉給了岳叔一大巴掌,打得他臉頰腫脹,滿口鮮血。

丘玨覺得羅采這班人實在狂妄可惡,但想到徒兒張鎮遠,也就忍着不隨便魯莽行動。

葉舒霆氣往上衝,但仍忍着躬身道:「羅大人,不必勞煩你的侍衛﹗既然有人在古石村見到五色鳥,我自會想辦法去捕捉牠。在下知道大人為捕鳥之事甚為焦急,也不急在一時,容許給我一些時間,在下定不辱使命﹗」

葉舒霆隨即命僕人馬上備好一個大竹籠,對岳叔道:「岳叔,你帶人去園裡將年前捉到的一對鳯頭鷹裝好入籠裡,待會送給羅大人﹗」

羅采知道鳯頭鷹極為珍貴,千金難求。見葉舒霆如此識趣,也就臉色稍善。

「莊主,給個時間,要多久﹖」

「三個月。」葉舒霆為眼下形勢所迫,只能說出個期限。心中暗忖,今回無論多艱難,也要請馴鳥師雷熙出手了﹗

羅采厲聲道:「一個月,不能再拖延﹗」心想嚴嵩大人的壽辰在十月中,距離現時尚有兩個多月,如果葉舒霆真的在一個月內捕捉到五色鳥,讓他獻上作賀禮,他和他的子侄定會仕途高升﹗

葉舒霆無奈答應,待羅采等人走後,對劉汝濤道:「你素有神醫之稱,能否治療厭食之症﹖」

劉汝濤奇道:「厭食症病因很多,有先天的,也有後天的,也要研究出患病原因才能對症下藥。莊主何以有此一問﹖」

葉舒霆道:「要捕捉五色鳥,非要馴鳥師雷熙幫助不可﹗莊園中不少珍禽都是他捕捉來的。據我所知他那兒子似患厭食之症,如果有方法治好他兒子,他定必出力相助。」

劉汝濤奇道:「我住在山莊少說也有兩年多,為何我從未見過他兒子﹖」

葉舒霆道:「雷熙這人十分傳奇,我們只略知他的妻子是苗族人,因和雷熙鬧了意見彼此和離了,兒子跟外公及母親生活。雷熙因而才來莊園工作,半年多前不知為何那位苗族女子帶了兒子來找他,好像要求醫治她兒子的厭食症,後來一家子就跑了。這些日子我派人去追查他下落,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原來雷熙竟是南疆候爺雷成統的私生子﹗

因為候爺和長子在殺敵時中伏死了,雷家的家族雖大,但雷成統這大房人子嗣單薄,在世的只有雷熙這個兒子了,老太夫人才急急四處找尋他,雷熙現時已恢復尊貴身份,但聴說京城名醫多也未能治好他兒子的病,所以要郡王爺幫忙捕捉五色鳥,只能靠你神醫幫忙了﹗」

葉舒霆果然没有料錯,雷熙並没有離開京城,他只是和前妻及兒子搬了去城郊的「長青園」,候爺家族中一個莊園居住,更為兒子帶來了精通烹調美食的秦小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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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群英:第二十六節—山崩地裂

說話間又有一名打理珍獸園的園丁走進,也神情不安的對大家說道:「籠裡的蜥蝪、蛇蟲等不知為何都從石洞內爬出來,連草坪裡的蚯蚓都大量從泥土裡湧出,是否要變天了﹖」

劉汝濤同意:「看來要地震了﹗」

張鎮遠聴得竦然動容,遠望天邊,只覺霎時間天地變色,空氣悶悶的教人有窒息之感。明明剛才還有蟲鳴聲,鬧鬧嚷嚷的,可現在突然間一點兒聲音也没有了,四周安靜得叫人發慌。

葉芊芊急道:「看來要快點趕去大柳河,找那條水道救人了﹗」快手將徐瑩手中小精靈抱過,對張鎮遠說道:「救丘玨、丘玉他們要緊﹗快隨我來﹗」一手想提他的衣領,拎小雞般將他提走,可惜因身高問題,葉芊芊只能扯着他的衣擺,拉扯着他朝大柳河飛奔而去。

…….

且說丘玨大半天不見張鎮遠影子,心中不安,怕他遇有凶險,拿了佩劍去丘玉處找他,兩兄弟都感到奇怪,知道他向來做事交帶,没理由無端走開。丘玉想到了張邦,心道:「張邦此人是個壞胚子,鎮遠莫要被他害了﹖」回石洞中找出柳葉刀,與丘玨同去找他。

兩人正想分頭尋找,丘玉抬頭看天,說道:「古怪﹗這些雲說紅不紅,說紫不紫,怎地陰沉沉的,莫要變天了﹖」話口未完,天空「轟」地一響,接着「吱」的一聲又尖又細的古怪聲音破空劃過,兩人打了個哆嗦,混身起了雞皮疙瘩。

「糟了﹗看來要地震了﹗」丘玉話剛出口,一眼瞄見樟樹後的灰影,大聲喝道:「張邦你給我滾出來﹗」

張邦緩緩從樹後走出,手拿一串銀魚,諂媚討好道:「弟子正準備多釣幾尾銀魚,打算孝敬師伯、師父。」

丘玨却急道:「鎮遠去了哪裡,快說﹗」

張邦裝模作樣地說道:「鎮遠不是跟師伯練劍的嗎﹖我不知道他在哪裡啊﹗」

丘玉怒道:「你會不知道﹖」突然欺身上前,伸手扣住他的咽喉,冷冷的道:「別要在我們面前耍花樣﹗鎮遠若然有事,我先殺了你﹗」

張邦被丘玉握得喉頭「格喇喇」直響。心下大驚﹗

「二弟,別掐死他﹗」丘玨冷冷的道:「他不說真話就先敲斷他雙腿,然後再盤問﹗」

丘玉將手鬆開,順手刮了張邦老大一個巴掌,喝令道:「說實話﹗不然先廢你一條腿﹗」

張邦驚恐的撫着又紅又腫的臉頰,顫聲說道:「早上…早上我約了他在潭中釣魚,後來他見潭水中冒出一頭毛色金黃的小動物,他去了捉牠,眨眼不見他的影踪。可能….可能他四出找尋那小東西都未定。我….我帶你們去碧潭中找找。」

兩人隨着張邦去到潭中,丘玨凝視潭水,突然投入一根枯木,枯木在水中旋轉片刻,瞬即消失無踪。

丘玨喃喃道:「這潭果然有點古怪﹗」話未說完潭水突然冒出水花,數十條銀魚躍出水面,有幾條跌在岸邊草叢,繼續亂蹦亂跳。

遠處又傳來一聲悶響,山嶽似微微幌動了一下,對岸崖壁夾縫處登時飛出數以百計蝙蝠,瘋也似的亂撞。丘玉叫了起來:「真的地震了﹗」

張邦大起恐慌,抬頭見天空浮着一條色彩絢麗的光帶,活像一條火龍一般,暗道:「地動山搖,我今回一定休矣﹗」想起反正難逃一死,給他們知道他害張鎮遠落入潭中也必死無疑,把心一橫,突然「刷」地抽出丘玉腰間的柳葉刀,直指丘玉背門﹗

丘玨、丘玉萬萬料不到他會有此一着﹗丘玨見二弟被制,怒不可歇,蓄力於掌,便要伺機殺他。

張邦練了幾個月「拔刀」之法,這一招早已練得得心應手,加上丘玉没有防備,自然着了他的道兒。

丘玉破口大駡:「畜生﹗你待怎樣﹖」

張邦獰笑道:「也没有怎樣,只想你的好大哥往潭中走一趟,看有没有別的通道﹖」說着像喃喃自語:「我坐在這裡苦思良久,鎮遠那小子被我推下潭中,他的屍體没理由不浮上來的,敢情是潭中有股伏流將他送去另一處出口….」

兩人聴得呲牙欲裂,無奈柳葉刀抵住丘玉後心,只要張邦微一用力,丘玉心口馬上出現一個窟窿﹗

丘玨投鼠忌器,正苦思良策,突然潭水中金影一閃,鑽出一隻金毛小東西來,隨着牠而來的赫然便是張鎮遠﹗」

張鎮遠一冒出水便見到他們,心中大喜,也不細看情況便高興的叫道:「師父,這碧潭底原來有條通道可通往幽谷外的大柳河﹗劉汝濤神醫還給了我們閉氣持久的藥….」話未說完才看清楚他三叔正持刀挾持丘玉,驚訝萬分:「三叔…你這是幹什麼﹗」想游近潭邊上去阻止他。聴得張邦一聲大喝:「誰都不准動﹗」

張邦推着丘玉向前,柳葉刀緊緊抵住他後心位置,對張鎮遠冷冷的道:「不想他死的,將藥抛過來。」

張鎮遠已游近潭邊,抓緊潭邊水草,打量着三人,見三叔刀尖抵住丘玉,心下涼了半截,當下苦勸道:「三叔你何必如此,大家安全離開這裡不是更好嗎﹗出去幽谷外要經過一個山窟窿,該山窟窿水流甚急,危機四伏,趁崖壁未被裂開,水道尚可通行,大家要趁機逃離。三叔你快把刀放下﹗」

「不必多言﹗快將藥抛給我,不然這矮子馬上要命喪刀下﹗」

丘玉破口大駡「畜牲」﹗張鎮遠無奈,將藥瓶運勁抛了過去,却略微偏左,實則是朝師父丘玨方向而去。

張邦伸手去接,丘玨見機不可失,飛身搶過藥瓶,右腿橫掃,一脚狠狠將張邦踢入潭水中,瞬間没入深處不見影踪﹗

張鎮遠快速抱住小精靈躍了上岸,說道:「師父、師叔先服下藥,讓小精靈會帶我們出去。」

兩人也不猶豫,依言把藥服下,此時山石突然嘎嘎地響,地底傳來「轟隆隆」的響聲,崖頂碎石開始墮下。三人抬頭望去,只見頭頂被漫天迷霧籠罩,石塊如雨般奔騰落下,有如千百道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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