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群英:第二十三節—危壁深潭
且說張鎮遠在鬼門谷跟丘玨習劍,匆匆數月,劍法已日見精進,張邦看在眼裡,惱恨交加,表面不動聲色,對丘玉更加諂媚討好。
丘玉最恨他這副奴才相,但經不起他多番哀求,居然教起他武功來。
張邦喜上眉梢,跟丘玉習了兩個月刀法,見來來去去都是得一招,忍不住嘻着咀巴,小心翼翼的上前問:「師父,這一招「拔刀法」弟子已經學曉了。」
「呸﹗」丘玉破口大駡:「這招式没三兩年功夫也能學得曉嗎﹖為師絕頂聰明也要學上一年另三個月﹗」
張邦涎着臉,咀上掛着諂笑,眼中透着乞憐:「師父說得甚是﹗只是…..只是單學一招似乎太也單調,師父能否教我另外一些…..」
丘玉瞪大了眼,截斷了他:「貪得無厭的賊東西﹗」想了一想,忽又動了一個念頭:「蛇肉、田雞肉老子早已吃厭,除非你給我弄到點新鮮美味的食物,否則休想學得第二招招式﹗」
張邦如獲綸音,忙不迭的應承。於是不分晝夜,到處尋幽探秘,找尋奇珍。
也合該有緣,這天他來到一溪澗盡頭,見前面是座危壁,已無去路。危壁高聳入雲,一道飛瀑玉龍飛舞般自頂婉蜒而下,形成下面一潭碧綠的潭水。他見四周草木葱翠,於是坐在一塊石上歇息,遠望瀑布,見那一幢幢水凐被陽光一照,如薄霧輕煙般出没於四周枝葉之間。
忽地金光一閃,一隻通體生着金黃色細毛的小動物口銜一條小銀魚,由水潭中鑽出水面來,瞬間竄進對岸茂草叢中。
張邦心頭興奮,心想這頭小東西油光水滑,映日生輝,定必非常美味。於是走近潭邊,引頸向對岸茂草處張望,怎料一個不留神,脚底一滑,墮進潭中﹗
張邦一滑入水,不由得暗叫一聲「救命﹗」原來水潭有如絕壑千尋,深不見底,且一股伏流自他頭頂湧來,似要將他推離岸邊﹗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喝了幾口水,手脚拼命亂抓亂踢,居然給他抓住一把水草,借力一拉,冒出了水面,再掙扎好一會,才爬回岸上。
這一下死裡逃生,教他一顆心怦怦亂跳。他坐在潭邊呆了好一陣,心想這頭小動物是不容易捉到的,釣幾尾銀魚上來,讓那矮子嚐嚐總該可以吧﹖於是找了幾根吃剩的蛇骨作鈎,撕下幾條藤絲作魚線,以小蟲作餌,奈着性子垂釣。
丘玉吃過美味銀魚,大加讚賞,心中一高興,果然實踐諾言,教他另一招刀法。
丘玉擺好架式,對張邦道:「拔刀法你已學過,為師今回教你的是「入刀法」。呃,看清楚了﹗」
張邦瞪大眼睛,只見丘玉雙腿成弓步,左手握鞘,右手握刀把,一張柳葉刀快如閃電般出鞘,張邦只覺眼前一花,「刷」地一聲,柳葉刀已還刀入鞘。
這兩下「出鞘入鞘」,手法之快簡直匪夷所思﹗但張邦却大為失望,心想「出鞘入鞘」之法再乾淨利落又有什麼用﹖又不能制敵。顯然矮子不肯傳他武功﹗
其實丘玉不想傳他刀法是真,但刀劍家臨陣對敵,出刀之快慢往往可決定勝敗。張邦為人膚淺,那裡會明白其中道理﹖
張邦苦練了十多天「入刀」之法,覺得滿不是味道,心中又蠢蠢欲動起來:「想點什麼法子哄哄矮子再教新招呢﹖」想來想去,除了吃外也想不出什麼花巧來。突然心念一動,悄悄走近丘玨住處,趁丘玨不在,喚了張鎮遠過來傾談。
「鎮遠,近日我發現了一頭金毛小動物,想捉來孝敬師父,能不能幫我一同去捉牠﹖」
張鎮遠見三叔難得表現親近之態,忙不迭答應。第二天清早,乘師父不覺,跟了張邦去到碧潭處。
兩人在潭邊等了一會,果然見那頭金毛小東西又從茂草中走出來。
張鎮遠一看到牠胖嘟嘟的身體,萌萌可愛的小臉,早已喜愛了牠,笑道:「好可愛的小東西﹗」
見牠一頭鑽進水裡,瞬間銜了條小銀魚上來,正待讚嘆,小銀魚猛力一掙扎,自牠口中滑脫走了。張鎮遠見牠儍兮兮的浮在水面,更不打話,隨手折了一根細長樹枝,一等游魚經過,迅即以樹枝一叉一撩,將魚提了上來。
張邦看得瞠目結舌,心想這小子没多少日子居然學得如此好武功,想起自己一事無成,不由得氣往上衝,怒火大熾﹗
張鎮遠一心只看着小東西,没留意張邦臉上神色變化。他遙對小東西招了招手,說道:「想不想吃魚﹖想吃魚的過來我這裡。」
那金毛小東西甚是通靈,眼珠子骨碌碌朝張鎮遠望了望,居然游了過來,爬到他脚邊,用鼻子嗅了嗅,便去吃他手中的魚。
張鎮遠樂得心花怒放,見牠吃相可愛,試着伸手摸牠細毛。那小東西居然柔順的任他撫摸,張邦在旁看得呆了,心想:「怎地老子没想過用此方法去捉牠﹗」猛地走近,便去按牠的頭﹗
張鎮遠驚叫道:「三叔不可﹗」話没說完金毛小東西已如泥鰍般從張邦手中掙脫,滑進水裡去。
張邦怒不可歇,突然發力往張鎮遠背上一推,喝道:「給我滾下去捉牠﹗」
張鎮遠萬萬料不到張邦會驟然向自己施毒手﹗脚下一個踏空,應聲落入潭中。
他身子一墮下便陡地往下沉,一股伏流自他頭頂壓下,將他推離岸壁。他奮力掙扎,可伏流推力奇大,瞬即將他推進去一山窟窿裡。
在山窟窿裡被波濤推撞,他心慌意亂,只覺四周浪濤澎湃,擊石怒鳴,剛浮上水面換過一口氣,迅即又被伏流捲回水底中。
張鎮遠驚惶失措,手脚亂划,好幾次碰到崖壁突出的尖石,想伸手扶住,無奈尖石滿佈苔蘚,滑不溜手。正感胸口窒悶無法呼吸,驀地伏流消失,身子緩緩上升,頭頂一亮,已然見到天日﹗
張鎮遠一浮出水面,一股清新的空氣拂臉而至。他眼看四周景物,不覺疑幻疑真,定了定神,再行放眼望去。目光到處,但見一片山林綠野,碧空澄霽,不禁大喜,笑了出來:「我走出幽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