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群英 第四十三節—百感交集
丘玉想不到葉舒霆、葉芊芊也在場,進門一見到兩人,一臉尷尬,就想溜掉。葉舒霆不等女兒行動,上前攔截住他,駡道:「丘玉你這混蛋,你不想娶我女兒就不要來打擂台,贏了擂台拍拍屁股就溜掉,你還是男人來嗎﹖」
其實悔婚這件事一直是丘玉心中一根刺,一直紥着他讓他難受。
他自小被人取笑長得矮,覺得「矮子」這名稱非常討厭,所以才一心練得上乘武功,和老大打拼出專門訓練侍衛的「白玉門」,揚眉吐氣。誰知因一時貪玩打了擂台,這個要他娶的女子坐在擂台前看不出個子很矮,待他勝出擂台,葉芊芊一站起來,他才知這女子居然長得比他還要矮﹗矮子娶矮女人,日後所生兒女豈不是個「矮矮兒」﹖心理關卡過不了,才會四處躱避葉芊芊的糾纏。
丘玉被葉舒霆數落得啞口無言,不經意的瞧了葉芊芊一眼,葉芊芊也正好朝他望過來,大家四目相對,心底都是一顫,丘玉見她鵝蛋般白晳的臉容其實長得頗為清麗;葉芊芊見丘玉雖然臉龐稍圓但不失英俊,彼此對望片刻後又都移開了眼睛。
其實她也不是十分令人討厭的﹗丘玉心裡想着,不覺有點面紅。
葉芊芊見丘玉腰間掛着她送的那把柳葉刀,心中說不出是什麼複雜滋味。
大家瞧對方都有點合眼,怪不得俗語說「冤豬頭都有盟鼻菩薩」。
李洛正為師父着急,該如何化解師父的尷尬呢﹖幸而聴得丘玨道:「葉莊主暫時不要再糾結這件事了,我們這趟來拜會雷爺,是為了他兒子那支熱火器之事而來。」
雷熙和胡錦山一聴有關兒子之事,隨即緊張的問:「你們知道誰人搶走旭兒的熱火器﹖」
丘玨於是將他們跟蹤丘璟和那班日本浪人如何和鄢懋卿勾結之事詳細道出,在座各人聴着臉色均越來越冷,朝庭這群“蛀蟲﹗真是國家的大禍害啊﹗
雷熙一雙眸子一直透着寒冰,「國家災禍連連,洪水、大旱、蝗禍、飢荒不斷,這群奸賊結黨為營,不斷在打庫房主意,陷害忠良,現在還勾結日本人,我們得想辦法踢走這群魑魅魍魎﹗」
丘玨同意:「對。我們都要同心合力剷除這群魑魅﹗」
劉汝濤道:「日本人狼子野心,他們今次如此重視那支熱火器你們不覺奇怪嗎﹖」
雷熙沉吟一會道,「熱火器本是錦山父親製作出來狩獵的武器,但只要將油布包住箭鏃,燃點發射,遇物即時燒燬,威力不容忽視。惹起日本人留意不足為奇﹗日本人的火器其實不弱,但他們野心極大,有更精良的火器他們必想據為己有。」
李洛自幼聴父親談及軍事常識,忽然想到,「如果這支熱火器能發射出裝有火藥的鉛彈,豈不是一支威力强大的作戰武器﹖」
雷熙皺眉道:「這支熱火器雖然用一種極珍貴的鐵木製成,但到底都是木器,耐不住威力强大的鉛彈,用不上幾次銃管必會破裂。」
張鎮遠很快想到:「假如銃管用精鐵製造不就成了﹖」
丘玨同意道:「我們想得到,日本人一定想得到﹗怪不得他們如此想得到整支連箭鏃的熱火器了﹗」
葉舒霆的消息靈通,他知道現時閩浙一帶將領和倭寇作戰都會用上火器,可惜這些火器大多粗製濫造,隨時在發射時破裂,士兵們用時都人人提心吊膽。如果能用上雷旭外公這種精製的火器,作戰能力一定更具威力,他想起隨行而來的范鐵匠。
范鐵匠曾隨軍打仗多年,是軍中著名製作鐵器的軍人,只因跟隨的將軍被貶,他才心灰意冷回鄉,却想不到鄉間正鬧百年一遇的水災,他和家人隨飢民流浪,最後才被他收留在莊園工作。
范鐵匠很快被管事叫了進來,葉舒霆問道:「范叔,如果有張火銃圖樣,你可能製作出來﹖」
范鐵匠信心滿滿的答:「這個可以,只要圖樣畫得夠精細就成。」
雷熙却有點為難,因為要畫出精細圖樣,只有靠岳父胡元澄,但他遠居貴州,就算飛鴿傳書都要花頗長一些時間。旭兒現時只得三、四歳小兒智力,未必能繪畫出精細的熱火器圖樣。
胡錦山低聲道:「要不要先叫旭兒來試試﹖」
胡錦山話剛說完,一名瘦骨嶙峋的青年拉着一個美貎少女跑到了廰前,一屁股坐在門檻上,口中叫嚷:「我不要飲藥﹗不要飲﹗老四姐你欺負我…」後面追着過來的是徐瑩,被他拉住手的少女自然便是秦小倩了。
秦小倩柔聲道:「雷旭,你乖乖飲了碗藥茶,我明天再弄些你喜歡的雲片糕給你吃。」說着手中拿了個食物盒,遞到他面前,「乖,先飲了藥,才吃栗子糕。」
「我要吃雲片糕。」雷旭態度固執。
「好,你先飲藥,待會我就去做雲片糕。」說着打開食物盒,讓他看清楚盒內糕點。徐瑩快步到來,即打開暖壼,將一杯藥汁遞到他嘴邊,强餵他飲用。
熟悉的聲音及空氣中栗子糕的香味令李洛心頭大震,是他未婚妻秦小倩,和他喜愛的栗子糕香味﹗身軀不自覺微微震顫,一時間百感交集﹗
秦小倩一心哄雷旭飲藥,未留意大廰內的李洛,可是徐瑩已經留意到李洛和張鎮遠了,用手捅了捅秦小倩肩膀:「喂,我們的心上人都來了﹗」說着嘴角的笑意掩也掩不住。
「誰來了﹖」秦小倩朝廰內望去,只見一雙漆黑帶有複雜神情的眸子和她對望着,登時一股甜甜的笑意從秦小倩心底瞬間升騰起來,也不理旁人的目光,飛快站起來,拿着食物盒朝李洛方向小跑而去。
「洛哥哥,你來了,真是好﹗我剛剛做了些栗子糕,先給一塊你墊墊肚子…」因為太興奮,也不理雷熙等人都在,從食物盒取出一塊栗子糕,就遞了過去。
李洛禁不住心湖洶湧澎湃,見她一身粉紅長裙,襯得臉頰白裡透紅,那雙大而明亮的美眸笑意盈盈,可愛到令他心都溶化了。
他有點迷惘的接過糕點,正想將栗子糕放進口中,却見雷旭像瘋子一樣飛撲過來,伸手過來就要搶走那塊糕點。
「栗子糕是好姐姐做我我吃的,你不准吃﹗」
堂堂七尺男兒,怎會像個小孩子般和自己較上勁了﹖李洛不明白。
雷熙夫婦却十分明白,自己這個兒子心智失常多時,雖然得神醫治療,但時日尚短,心智未復,這個孩子平時極之依賴秦小倩,耍耍脾氣也不足為奇。
「旭兒別胡鬧」」雷熙阻止了雷旭搶那糕點,說道:「旭兒,聴話,如果你能畫出熱火器的圖樣,我叫小倩丫頭做更多雲片糕給你吃。」
秦小倩自然滿口答應,微笑道:「雷旭多次給我詳細講解熱火器的構造和使用方法,如果雷旭畫不出,我可以幫忙試畫。」
「誰說我畫不出熱火器﹖哼﹗」雷旭不服氣的朝秦小倩扮了個鬼臉。
秦小倩笑道:「雷旭真棒﹗我知你會畫得出來,我們一齊商量怎樣畫好嗎﹖」一副哄小孩子的語氣。
秦小倩雖然不知道為何雷熙他們如此緊張那個熱火器圖樣,但明白熱火器必定十分重要,否則那班賊人也不會打熱火器主意。
雷旭最喜歡聴秦小倩温柔的說話,也不再鬧別扭,拉着秦小倩的手,將她和李洛的距離拉遠,這樣子他才高興。
「好,我和你一起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