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群英:第七十六節—眼受重創
嚴嵩站在台階前,與他們距離少說也有數丈遠,萬料不到兩個少年有如此神力,將一個軀體龐大的趙文華向自己頭頂擲過來﹗頓時大驚失色,抱頭急竄。慌忙中不知身後為石階,脚下一絆,趴跌地上,接着一聲巨響,一個巨大身軀壓下,直壓得他全身骨骼散了一般﹗
嚴紹庭見爺爺情況即時上前扶起慰問,着侍衛把守住,別讓賊人再有機可乘。丘玨等趁混亂乘機躍上牆頭竄走。
嚴世蕃那肯放過,命令一眾侍衛和日本刀客:「給我捉拿反賊,殺一個賞銀千兩﹗」
眾侍衛未見老爺下令,正待猶豫不敢貿然行事,日本刀客聴見厚賞心中雀躍,馬上跟着追出,見他們走遠,紛紛從手套及脚綁中取出暗器,十字釘如箭般朝汝寧四俊等人飛擲過去﹗
李洛和張鎮遠聴得背後「嗤嗤」怪聲,知道日本刀客暗器厲害,一個廻身,持刀劍一輪劈打,將射來的十字釘悉數拍落,可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輪十字釘後接着射出的是飛鏢暗器,這些尖針型的飛鏢在夜色中難以看得清楚,擲出的聲音亦不像十字釘響亮,丘玨和丘玉同時道:「快找掩護﹗」見徒兒落後,即轉身拉着他們臂膀急閃。
大家都朝樹林方向找掩護,可聴到兩聲悶響,顯然有人中了暗器,原來是丘玉和張鎮遠被暗器射中手臂和小腿。大家理不了許多,快速避去大樹後,此時又有十數枚十字釘勁射而來,幸而大家找到掩護,不少十字釘直插在樹身之上。
李洛想起了徐瑩送他的「迷暈煙」,快速拔出身旁樹身上三枚十字釘,將十字釘交給張鎮遠,側陰陰的笑起來,問道:「迷暈煙可帶在身上﹖」張鎮遠會意,兩人掏出小瓷瓶,瞧向嚴世蕃方向,奮力擲出瓷瓶,瓷瓶越過六七名黑衣漢,一個被日本刀客揮走,另一個跌在離嚴世蕃不遠處地方,兩個瓷瓶應聲破裂,即時四周冒出濃濃的白煙。
嚴世蕃見是煙霧忙屏住呼吸,料想白煙可能帶毒。正待後退,聴得暗器飛射過來的響聲,即時側身閃避,没料到剛閃過兩枚暗器,另一枚暗器快速射至,大家只聞得一聲慘叫,嚴世蕃肥胖的身驅「嘭」聲跌倒地上,一枚十字釘已直射入他的左眼之中。
原來李洛和張鎮遠心意相通,先朝嚴世蕃方向擲出煙霧瓶,李洛手持大刀,張鎮遠將十字釘向上輕輕一抛,李洛隨即像拍毽子般朝十字釘猛力拍出,十字釘如箭般向着嚴世蕃方向射去﹗
嚴世蕃和他們相距甚遠,又有日本刀客護在身前,自認為非常安全,可没料到瓷瓶破裂濃煙四起,在濃霧中大家視物不清,日本刀客武功高强又慣用暗器,他們聴到暗器擲來響聲即時快速閃避,濃煙中他們亦無法用刀將暗器揮走,十字釘就因他們快速閃開而直接去到嚴世蕃面門。
宴會廰中多名侍衛趕過來時只見到躺在地上的嚴世蕃滿臉鮮血,一個個嚇得魂飛魄散﹗他們保護大公子不力,竟讓他左眼受重創,待會一定給嚴嵩煎皮拆骨了﹗
日本刀客更是大驚失色,十字釘是他們的暗器,這種釘子一旦進入人體,創傷絕不會輕,看來嚴世蕃今回左眼要廢了﹗大家也不敢再追殺敵人,七手八脚的將身軀肥胖的嚴世蕃抬了回去。
宴會廰的賓客見場面混亂都各自四散,不敢逗留。嚴嵩被趙文華壓着全身疼痛未解,剛讓孫子扶起坐好,就聴得人聲鼎沸說他獨子受傷了,不消片刻即見侍衛抬着眼睛受創的嚴世蕃進來,他一見兒子慘況,險險從椅子中跌下來,氣急敗壞的叫道:「快傳李大夫來﹗快﹗」
宴會廰中尚未走的賓客同樣感到驚訝,嚴家侍衛、暗衛及特訓的黑衣刀客無數,竟然會讓嚴世蕃受傷﹖當中有不少人竟然幸災樂禍的暗笑起來,嚴世蕃這人有多可惡大家都清楚,今回可說是惡有惡報了﹗
嚴紹庭眼看父親受傷,也急得團團轉,見他左眼流血不止,但他們聘請的大夫雖然常駐府中,可是嚴府實在太大,侍衛輕功再好,一來一回也最少一兩柱香時間。大夫未到他們不敢妄動,怕拔出十字釘令傷勢更為嚴重﹗
此時徐階向徐瑩耳語一番,走上前對嚴嵩道:「我家瑩兒是神醫劉汝濤的弟子,會針灸醫術,或可施針替嚴少爺先行止血鎮痛。」嚴嵩見獨子左眼血流不止,心如刀割,自然同意。
徐階方才問過徐瑩,知她會用針灸鎮痛和止血,他早已計劃好,要徐瑩替嚴世蕃施針可以和嚴嵩打好關係,他將會當次輔和他共事,如能先釋出善意,減少他們防備之心,日後搜集罪證去板倒這對父子就有把握得多。
徐瑩料不到乾爹要她展示醫術,但瞧他目光清澈,毫無諂媚之態,知道他一定另有用心,也不多言,從腰間荷包取出銀針,上前替嚴世蕃在合谷、內關、陽陵泉穴等幾個穴位施針止痛,又在頭部兩耳側施了兩針,嚴世蕃出血狀況及疼痛頓時減少。
嚴紹庭上前感激道謝,他没料到小小年紀的徐瑩竟然會針灸醫術,對她更加傾心仰慕﹗
大約兩柱香時間,侍衛帶了脚步踉蹌的李大夫到來,因為跑得急,年老的李大夫不斷喘着氣,一頭一面都是汗,他見到嚴世蕃情況,雙脚一軟,險險跌倒。
李大夫回過神來,上前細看徐瑩施針位置,穴位拿捏得準確無誤,知她是神醫劉汝濤的弟子,對她頗為讚賞。
他替嚴世蕃把脈及看清楚傷勢,不覺搖了搖頭,表示這種傷難治,不只眼睛保不住,眼下臉容亦可能毁了,他不敢隨便將十字釘弄出來,只怕傷口會更加大。
嚴嵩怒道:「你曾是朝庭御醫都不能醫他,本官請你何用﹗」
李大夫隨即跪倒,囁嚅道:「小人…是小人學藝不精﹗也許神醫有辦法醫治。」
嚴嵩瞧向徐瑩,問道:「徐姑娘,可否請你師父馬上來醫治我兒﹖酬金不是問題﹗」
徐瑩本想一口拒絕,徐階知道徐瑩到底年輕,她不會知道首輔父子手段有多毒辣,慌忙說道:「我馬上和瑩兒去找他來,請大人先讓李大夫護理好嚴少主。」
嚴嵩點頭同意,嚴紹庭即向祖父提出陪同一起去請神醫,嚴嵩哪裡知道孫兒是想趁機親近徐瑩,以為孫兒孝心,隨即下令:「準備最精良的馬和馬車﹗給孫少爺用﹗」
嚴嵩想到兒子左眼就要廢了,壽宴更不歡而散,不禁黯然長嘆,為何忘了藍道士曾經對他作的提示:「亢龍有悔,大事勿用…」